警官也沒想到自己公事公辦的說完之後，玻璃對面的那個人似乎像是被打開了某個不正常的開關一樣，顧成幾乎就是擡手打在了面前，非常堅硬的玻璃上。

原本因為車禍的原因，他的身上雖然沒有緻命傷，但是多多少少也會被破碎的玻璃劃傷，所以單向鏡的玻璃上留下了有些粘稠的血迹。

“不好意思，或許是剛剛死裡逃生，所以我現在情緒有點激動。希望沒吓到你們。”

房間裡的人似乎真的隻是因為創傷後遺症而做出了這種舉動，但是在外面觀察着他的人都感覺到了，在那個瞬間對方死死看着他們的那雙眼睛，像是蛇的眼睛。

帶着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決絕。

而與此同時，在另一個視野相對明亮一些環境中的林長風，則是相當沉默的任由别人處理他身上的傷口，他身上目前能夠處理的就因為碎屑殘渣導緻的劃傷，至于肋骨處因為别的車輛擠壓而導緻的淤青，後續還需要去醫院查看是否造成了骨裂，不過根據警局的醫護人員查看後，林長風似乎還算是幸運。

“雖然這樣說的話你可能不太想聽，但是我覺得你和之前新聞裡說的人不太一樣。”

年輕的醫護人員看着一直沉默不語的林長風，似乎很難把面前這個算是溫和有禮貌的青年和那些通稿裡面不擇手段的小人聯系在一起。

“其實娛樂圈的那些事情都是半真半假的，所以我覺得除了他的個别粉絲之外，應該也不會有多少人真的覺得那些事情是真的發生的。”

醫護人員雖然有一些笨拙的開口，但确實是在安慰面前的人。

“等過段時間大家反應過來了，一切都會好轉的，我以前也是追星的那種地下偶像什麼之類的，18線之類的吧，等到他成名的那一天，以前做的事情都是會怪在我們這些粉絲頭上的。”

醫護人員倒是有些感同身受。

“不過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這次的事情也比較少見，你不要擔心，如果以後還出現綠色的事情的話，你應該向别人求助。”

“……謝謝你，我也不太希望有這樣子的事情發生。”

林長風垂下了自己的眼睛，他想到了那輛燃燒起來的車子，他想到了事故之後總結時二死四傷的結局。

他和那個與自己戀人極其相像的人身上其實都沒有正兒八經嚴重的傷，但是那一些僅僅是因為喜歡了一個明星而做出這些舉動的。原本還有幾十年大好人生的那些年輕人卻是真真實實在他面前死去了。

烤肉的味道和尖叫聲，有時候真的覺得現實世界才是正兒八經的地獄。

生命總是會給人帶來觸動，林長風知道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并不讨很多人的喜歡，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而導緻這樣的結局，這一場鬧劇都是因為那一段不應該發生的戀情。

那兩個孩子的家裡人會怎麼辦呢？受傷的那兩個孩子到後面能夠恢複到完好如初的樣子嗎？如果他當年沒有和顧晨量子自私的進行一場地下戀情的話，或許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莫名其妙襲來的愧疚感幾乎要把他壓垮。

“林長風先生是吧，這邊需要您進行一些信息登記，我們需要對您了解一下事故發生的時候的情況。”

林長風擡頭的時候，覺得那些燈光，像是聚光燈一樣，把他所有的狼狽不堪都照射了出來。

“好的。”

——

“其實大緻的情況我們根據監控也都能了解到了，當時其實參與這一場行動的車輛并不止一輛，我們根據車牌也找到了其他的參與者，他們都說是後援會這邊主動發起的，隻不過當時大家都覺得是潑點油漆，沒有想過會鬧到這種程度。”

警官說這些事情的基本調查的時候都覺得有些無奈，青春期的孩子是追星的主要人群，也是最容易做出各種過激事情的人群，他們覺得這個是一種愛情的表現方式，他們覺得是自己在保護那些根本不需要自己保護的人。

最終釀成的都是無法挽回的後果。

“這次事件可以說你是一個完全的受害者，但是出于流程的考慮，還是需要您再一次重現一下當時的情景。”

“……我是因為最近的事情準備出國的，因為國内的各種工作，包括親戚朋友之類的也都因為我的事情受到了影響，原本是準備出國待一段時間，轉換自己的心情的。”

林長風在描述的時候也沒有提到顧晨的名字。

“在過橋之前我就感覺周圍的車有一些奇怪，因為他們就算冒着闖紅燈被開罰單的風險，也都要從那個橋繞開，就像是刻意給我留出來很大的空間一樣，至于車禍的具體細節，其實我有一些記不清楚，我就感覺自己很慌亂，腦子裡什麼都想不起來。”

林長風握緊了自己的手。

“另一輛車子上那個和他很像的人，我其實也并不确定到底是什麼身份，我感覺很像，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這不可能出現，其實我也希望警官這邊能夠給我一個回答。”

對于顧成，林長風也說不清楚，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同時出現兩個戀人。

“好的，謝謝您的配合。”

警官也沒有刻意想要為難的想法，登記完大緻的信息确定和事故其他目擊者的形容也差不多之後他就準備帶着林長風離開。

隻不過當他們路過某一間房間的時候，房間裡面突然爆發出了一種碎裂聲和其他警員驚慌無措的聲音。

然後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那個被所有人都視作很奇怪的存在的顧成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走了出來，在看到林長風之後似乎露出了很高興的表情。

顧成張開手，不在意别的人的呵斥聲，就如同在那跨海大橋上做的一樣。

他再一次抱住了對他而言失而複得的存在。

“我很擔心你，他們有對你做什麼嗎？”

“親愛的。”

似乎隻有感覺到林長風的心跳和體溫，才能讓他冷靜下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