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藍桉沒能拗過别惜,由别惜開車送她們倆去學校。别惜給蒲曉裝了兩個包子,蒲曉在路上吃了。
藍桉坐在後座,蒲曉坐在副駕,去的路上她不知道藍桉是什麼表情,她沒回頭看過,而是一直望着前方路況,聽别惜為她介紹周圍環境和去學校的路。
其實她聽得不怎麼認真。
因為後座的人太安靜了。安靜的讓蒲曉心裡發毛。她開始胡思亂想,想藍桉的安靜是不是因為她?如果車裡沒有她在,藍桉會跟别惜聊些什麼嗎?或許會像現在這樣安靜,可也或許會閑聊幾句,不像此刻死一般的靜。别惜全程都在跟她講話,藍桉會不會介意什麼?
例如——介意她的存在。
就像出發前那樣,如果沒有她,藍桉和别惜或許就不會有那樣的對話。雖不是争吵,可也有一丁點的矛盾存在。
想着這些,耳邊又是别惜的聲音,她一顆心窩窩囊囊的。
“馬上就到學校了。”别惜說。
蒲曉的注意這才被轉移了些,她撩眸望向前方。
後方安靜的空氣也流動了起來。一句“靠邊停。”是藍桉上車後說的第一句話。
車慢慢靠着路邊停下,别惜扭頭向後,輕聲說:“放學我來接你們。”
蒲曉聽到藍桉不輕不重的“嗯”了聲,又聽到了車門打開的聲音。
兩秒後,藍桉單薄的身影從蒲曉的餘光中路過。
蒲曉張了張嘴,看向别惜:“seisei姐,那我——”
别惜溫柔一笑:“你跟着安安就行。我跟她說了,讓她領着你去班主任辦公室報道。”
蒲曉小幅度的點了下頭。她想下車,可她的身上還系着安全帶。她坐過轎車,但她們那裡坐車就沒系過安全帶。所以……蒲曉不知道怎麼解開它。
蒲曉擡眸向前望了眼,藍桉已經走遠了,她再不追上去,藍桉就要進學校了。
就在她被固定在車座上不知所措的時候,旁邊伸來的手幫她解決了未顯露的尴尬。
心裡還焦慮着藍桉走遠的事,蒲曉沖别惜道了聲謝,匆匆下車,朝已經走遠了的藍桉追去。
說是追,蒲曉卻不是跑着,隻是兩步并作一步,邁着快速的小碎步追着。
她内斂到在人多的地方不敢跑不敢大聲喊叫。
好在她很快就拉近了和藍桉的距離。
在和藍桉差了五步距離時,蒲曉慢了下來,用正常的速度走着。
她不敢貼着藍桉太近。她敏感的感覺到,藍桉應該不想和她有所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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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曉即将讀的這所學校,是南青三中,聽媽媽說是南青市重點學校,教學水平一流。她不光能重新讀書,還能在這裡讀書,她們對藍芸的感激無以言表。
三中的校服是紅白黑三種顔色構成的,紅白色偏多,黑色隻像水墨畫裡勾勒山的線條,顔色不多,可三者結合在一起,遠遠看着,朝氣蓬勃。
藍桉身上就穿着校服。
蒲曉盯着藍桉看,最先注意的是紅色校服下,藍桉筆直的肩膀,高馬尾墜在中間,微卷的發,顯得肩膀那線條筆直的倔強,筆直的不屈。
其次,是裁剪适合的黑色校服褲。
不肥不瘦,長度也剛好到鞋子上。長長的校服褲遮擋,除非風一吹,吹着布料貼腿,否則不注意看,誰都沒辦法發現藍桉左小腿那消弱的空蕩。
從藍桉的走姿看,她和平常人無異。
她已經駕馭了那條流星似的銀色光芒。
流星多麼難捕捉。那麼接受和駕馭流星,一定是件很難很難的事。
來不及多想,蒲曉看到藍桉走進了校門。
蒲曉忐忑的跟上。
三月中旬,天氣還冷着,不少學生都沒穿校服,所以蒲曉沒穿校服背着書包走進學校,沒受到任何阻攔。
邁進學校大門的那一刻,蒲曉心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嶄新的一切。她又像昨日下火車時,左右觀望着學校環境。
藍桉轉頭,看到的就是蒲曉的眼睛閃亮亮地忽閃着,猶如好奇世界的新生兒一般純粹,質樸,可愛。
這樣是好聽的形容。
不好聽的形容——傻氣冒出來了。
藍桉掃了一眼,見蒲曉跟着她後就收回了視線。
而在她收回視線時,蒲曉也收回了視線,她重新望向藍桉。
看到藍桉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蒲曉輕咬下唇,垂在腿側的手抓上書包帶,指腹摩挲着。
風吹過來,好冷。
蒲曉跟着藍桉進了一個叫崇德樓的樓裡,一路上到三樓。瞧着藍桉在某個門前停下,蒲曉加快了腳步走過去。
門是開着的。蒲曉一眼看到裡面,是辦公室。
藍桉斜睨她,“靠窗,燙着羊毛卷的就是老班。”
說完,藍桉轉身離開。
蒲曉看着她走進幾步外的另一道門,擡頭看了眼那個門牌号——高一(6)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