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蒲曉都沒覺着不對,隻意識到了不妥。
指着一條假腿說跟真腿沒區别,也就蒲曉這老實巴交的人能說出來了。
藍桉無言,朝着蒲曉靠近。
更加濃郁卻清淡的鸢尾花香傳入蒲曉鼻尖。這讓蒲曉想到每年夏天,綻放在山間的野鸢尾花,小時候蒲曉常常會摘一朵别在耳後,與其親近。
長大了卻覺着與其摘花不如觀花。
可有些花,觀久了會醉。
聞多了也醉。
眼見藍桉就要貼近她了,蒲曉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怎麼感覺藍桉要親她了?不對,藍桉怎麼回事親她?那就是……打她?!
她内心忐忑,臉紅心跳,“我……”
剛吐出一個字,藍桉從她身邊走過,擰開卧室的門把。
“咔哒”一聲不輕不重的關門聲響起,蒲曉扶上她因為緊張心髒狂跳的胸口,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要回房間啊。
-
翌日一早。
蒲曉背着書包下樓。
别惜哼着昨晚的那首歌,在餐桌前忙碌。
蒲曉将書包放到沙發,走過去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别惜讓她去喊藍桉下樓。
提到藍桉,蒲曉就想到了昨晚。昨晚真是一場失敗的道歉,該說清楚的一點都沒說出來,隻有在回到房間複盤時越想越懊悔。
也不知道藍桉會不會以為她是個神經病。
原地踟蹰了兩秒,蒲曉便要往樓上去,轉身,恰巧看到藍桉從樓梯下來。
“她下來了。”蒲曉小聲跟别惜彙報道。
肩頭被輕輕一拍,蒲曉轉頭,對上别惜彎着的眸,“那你坐下吃飯吧,我再去給你們煎個蛋。”
“謝謝seisei姐…”
長方形的餐桌,蒲曉與藍桉面對面坐着。
别惜早飯做的三明治,蒲曉以前沒吃過,吃了後覺着很好吃。再配上一杯牛奶,蒲曉對早餐極其滿足。
不知道是不是蒲曉的錯覺,她覺着藍桉家的牛奶跟她以前喝過的很不一樣。
家裡的牛奶是較為常見的那兩個牌子,一般都是逢年過節,有人到姥姥家提着的禮品中偶爾會有牛奶。姥姥不舍得喝,那一箱大多給她和妹妹留着。姥姥也有别的孫女孫子,但隻有她和妹妹是跟着姥姥住的,所以有什麼東西,她和妹妹都能先吃到。
三十多一箱的奶,對蒲曉來說卻是很難得的好的東西。
聽說喝牛奶會長高,蒲曉便也不舍得喝,大多讓妹妹喝着,想讓妹妹長高高,不必再被别的孩子們叫小矮子。
有時喝一口,那味道蒲曉一天都忘不了。甜甜的。
而藍桉家的牛奶,比記憶中的純牛奶還要甜,比記憶中的牛奶還少了一股腥味。
喝起來很順滑。
這幾天的早餐,蒲曉會将一整杯牛奶全部喝掉,一些挂在壁上的牛奶,蒲曉還會等它們滑落到杯底後再舉杯将其一飲而盡。
記事起就常常跟着姥姥姥爺在黃土地裡勞作,身為半個農民,蒲曉知道農民的不易。那句‘粒粒皆辛苦’一直被她牢記在心。
糧食不能浪費。更别說這樣難得的糧食。
就像能夠讀書一樣,她要珍惜。
她知道這樣的舉動在旁人眼裡顯得很窮酸,被看到她也會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她都是趁着别惜不注意才喝的。
問她為什麼不管藍桉注沒注意到……不用她管,藍桉一個眼神都不給她,根本不會發現!
然她不知道的是,看似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人,餘光将她的小動作捕捉的一清二楚。
連續幾天見蒲曉喝牛奶喝成這樣……
“嗳。”
蒲曉喝光牛奶,放下杯子時聽到藍桉發出這樣的語氣詞。
她望向藍桉,在看到藍桉視線是落在她身上時,确定了剛才的那聲“嗳”是藍桉在叫她。
蒲曉多少有點受寵若驚。不是她多期待藍桉跟她說話,而是奇怪藍桉怎麼主動跟她說話了?
是因為她昨天的道歉麼?
藍桉将她身前的牛奶杯向蒲曉推了推。
蒲曉眨了下眼。
腦子快速反應了下,她試探性地問:“是要再倒些麼?”
可她沒見藍桉喝一口啊。
但她還是站了起來,端着杯子打算進廚房,讓别惜再往裡面倒一些。
藍桉呼出一口氣。在蒲曉轉向廚房之際,無語開口:“你喝。”
蒲曉停下:“……我喝過了。”
藍桉棕褐色的瞳凝着她,“不愛喝?還是喝不下了?”
蒲曉搖頭:“不是,這杯是你的,我的我已經喝了。”
“我喝膩了。”
蒲曉睫毛快速眨了眨,好像明白了藍桉的意思。
她圓溜溜的眼望着藍桉,不太好意思地問:“我真的可以再多喝一杯嗎?”
不似那天晚上,這會兒蒲曉又把頭發盤了起來,在腦袋頂團成了個球,加上她不知道怎麼想的,頭發梳的緊繃,烏黑的頭發光滑到像是噴了啫喱水,蒼蠅落在上面都能打滑,隻有發際線處有零碎的幾根毛發。
她将頭發梳得太緊,眼尾都被她勒得吊了起來。原本的小鹿眼成了狐狸眼。
看上去醜爆了。
藍桉沒眼看。
她垂眸,冷“嗯”了聲。可卻又悄悄擡眸,去看因為一杯牛奶就喜笑顔開的人。
蒲曉捧着牛奶杯慢慢坐下。低頭看了眼杯中奶,又擡頭看向藍桉,她笑着,小聲:“…謝謝。”
别惜煎蛋出來,見蒲曉面前兩個牛奶杯,看向藍桉。
和藍桉對視在一起時,她挑了下眉,眼中盡是調侃意味。
藍桉裝作沒看見,面無表情錯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