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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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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習慣了現在這樣的日子。

在被成為茹姨娘之前,她也有過幾個其他的名字。如果把寫滿她人生經曆的書籍翻至扉頁,就能看見待在那裡的名字前頭被人塗黑了一塊,墨迹下面看不清的那個正正巧巧是她的姓氏。

她的娘親是姑蘇人,靠在酒樓茶坊裡給人彈琴謀生。她娘親的琴技在當時已經練就的爐火純青,若是放在現今估計已經成了聞名遐迩的樂曲大家。然而在當年那個綽約多姿的美人心裡,并不會想到二十年後的光景,她的眼中隻剩下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和心上急需彌補的空洞。她動人的琴聲浮在了靜默的姑蘇河面上,在青瓦白牆之中轉了一圈又一圈,它們為她帶回了绫羅綢緞首飾钗環後,又将她被這些衣衫首飾裝點過後的美貌毫不吝啬地遞了出去。高樓畫閣裡的燭火徹夜常燃,照亮了城裡不眠的夜,也将席間抱着琴的她的耳垂照得玲珑剔透,下頭綴着的黃豆大小的珍珠耳墜顫顫悠悠,似是拂落在人心尖上的鵝毛般酥麻。

她的爹娘便是在這樣的場景下相遇的。

姑蘇城裡那些故事詩情畫意的開場,總是少不了浸在河水中的月亮,好似隻有在兩輪月亮的見證下,之後的這一切發展才能夠更加的順理成章。她爹出身商賈之家,在她娘親的那群追求者裡并不出衆,他既不是出手最大方的那個,也不是地位最優越的那個。他唯一值得一提的隻有他用肚子裡那僅存的丁點墨水兒寫得那一封封的酸掉牙兒的信,在那寫滿了相思之苦的字裡行間,他向她承諾會娶她為妻,說來日蟾桂折桂,必會去努力為她請來诰命。

他用那點子墨水暈開的花言巧語就這麼輕易地哄得她娘親滿心歡喜的跟了他去。在一起了之後,他說他家中來信不滿她出身低微,說要在家為他另聘賢妻,可是他不願意,于是一氣之下便和家中斷了聯系。他用他的手掌包着她用來撥弦的手,将它們貼在了自己的胸口,他說他會試着說服自己的家裡人接納她,他說隻要等他金榜題名便能攜她榮歸故裡,誰都不能阻了他們去。

于是他們就着月亮拜了天地。為着他讀書,娘親用自己這些年的積蓄在姑蘇盤下了個宅子,她替他聘來了名師,為他操持家中内外之事,又為他生兒育女,而他隻需要一些甜言蜜語,便能讓她死心塌地。她就好像是浸在那姑蘇河裡的明月,被花言巧語的流水包圍着,在聽不見這所謂愛情以外的聲音。她從來沒又想過為什麼一個商戶子會需要她來付那高昂的束脩,她将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打理這個小家上頭,雖然她的夫君偶爾拿錢回來補貼家用,但實在是杯水車薪。于是茹姨娘三歲的時候,她娘親又一次重操起了舊業,那飽含月色花影的琵琶聲再次徘徊在了姑蘇河上。

話本子裡那些春花秋月的開場最後也不全都是大團圓的完美結局,起碼在她爹娘的這一出人生戲裡就不是。她爹不喜她娘在嫁給他之後還繼續從前那般抛頭露面的日子,卻又實在是苦于過那捉襟見肘的苦日子。他統共考了兩次秋闱,次次都是名落孫山,在郁悶了兩天以後他想明白了,這一切皆是自己壓根就不是那塊讀書的料子,與其執意在書本上闖出個錦繡前程,還不如趁早尋個其他的出路。

于是他哄了她娘賣了宅子随他回了他鄉下的老家。等到了地方她娘才知道自己這些年被心上人騙了個徹底——他家中靠着所剩無幾的祖産度日,他自己也早已娶了妻子,甚至連他兒子都已經長成了半大小子。

茹姨娘到現在想到這些都會替她娘親鳴不平。

原以為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佳話,事實上卻發現自己竟在無意間害得另一個女子苦守寒窯多年。她娘親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生生就這麼被氣得病倒了,到死都還是以那人妾室的身份下葬。

她娘親前腳剛走了沒幾天,後腳她爹就将家中僅有的積蓄賭了個精光。他妄想着在賭桌上發家緻富的模樣跟他當年信誓旦旦豎着手指說自己這次一定好好讀書的模樣相差無幾,唯一的那點區别便是在他的眉眼間多了些孤注一擲的瘋狂。他就這麼輕輕松松地一擲,便将自己所有的錢财都扔到了旁人的口袋裡。

她現在想起來這些還是覺得有種荒誕的可笑。

她爹這樣的人,就算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也不會想着腳踏實地的掙幾錢銀子,他怨天怨地怨她死去的娘親都不會反省到他自己的頭上。他将所有的錯處都推到了她死了的娘親身上,非要是說為着給她娘置辦喪事這才不幸花光了所有的銀子,于是她父親那個向來視她娘兩如眼中釘肉中刺的女人在第一時間尋來了人伢子,雙方在經曆了一番激烈的讨價還價以後,他們用十五兩銀子的價錢将她賣了出去。

茹姨娘的生命裡出現過太多個祈求上天解救自己的時刻,但皆不是現在。

現在的她早就認命了。

“我沒有什麼需要你幫的。”她的聲音翁翁的,像是在回答款冬,又像是在說服她自己。她覺得現在隻有方明遊才是自己以後的仰仗,于是她逐個回想起了從前請來的師傅們教自己的那些對付男人的手段招數,含羞帶怯的擡眸,眼中盈着潋滟水光,溫情脈脈的飛向了方明遊。

她說:“能有機會伺候祁國公,已是妾身前世修來的福份。”

方明遊長這麼大沒少見過像她這樣刻意做小伏低的女子,他對她的話無動于衷,索性撐着腦袋做出了副阖目養神的樣子來,連眼皮子都懶得擡。

倒是款冬有些詫異的望着她:“這能算是什麼福份?你恐怕連他家的門都進不去。”

這下方明遊的眼皮倒是動了動,他對款冬的話倒是感興趣。

隻是可惜卻沒了下文。

茹姨娘的聲音突然拔高,聽起來像是扁平的刻刀劃在了車内的壁闆上:“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覺得祁國公臨了了還會因為我的出身嫌棄我嗎?”

款冬在她的控訴聲裡急忙連連擺手道:“你先冷靜一點,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嘛!”她完全不給款冬解釋的機會,臉上多出的那些委屈擠掉了剛剛那些矯揉做作的姿态,一想到他們在佟家門口的推脫,眼裡原本隻是用來裝點自己那柔弱模樣的濕意這下是真真變成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你方才還說來幫我的,結果還不是跟他們一樣看不起我,什麼她啊她的嘛,人家明明是有名字的啊,我一個活生生的人,現在倒是連個物件兒都比不上了!”

話到此處,她情不能自已,滾落的淚珠打在了琴上留下了斑斑淚痕,宛若昔日娥皇女英灑淚竹上。她屈着身子,似是要将懷中的琴扣進血肉裡一般用力。

茹姨娘突然之間噴湧而出的悲傷令款冬有些手足無措,她下意識的瞥向方明遊,對方卻對這哭聲充耳不聞。他依舊維持着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如果不是看到他的眼上的睫毛輕顫,款冬都要以為他是睡着了。

款冬試探性的往茹姨娘那邊湊了湊,見對方沒有抗拒自己的靠近,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放在了茹姨娘背上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的上下安撫着。

“才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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