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譏笑道:“世子,得罪!今夜之後屬下自會去向掌司大人領罰。”
說罷,他便不顧阻攔地徑直推開了房門。
濃郁的熏香味撲面而來,四下皆是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可疑人的身影。樓下的歡笑聲乘着晚風從洞開着的雕花窗戶飛進了屋内。那侍衛快步走到床榻處,隻見那床鋪淩亂,上面也沒尋到任何可疑之物。
款冬見狀,好似收到了驚吓般地“哎呀”了一聲便往旁邊人的懷裡躲。萬俟钰将她圈在懷裡,他低着頭,一隻手在她的背上輕柔地拍了幾下,輕聲道:“好了好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昂。”
這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再大聲些眼前人便會被驚碎了一樣。
萬俟钰再擡頭時,臉上滿是不悅地嚷嚷道:“你說吧,你究竟是來幹什麼的?我和姑娘玩鬧時磕着碰着了叫個自家的大夫你也要問東問西,不行你幹脆把我這條命拿去算了!一了百了!”
他說話間将脖子往那侍衛的方向伸了神,頗有些無理取鬧的意味。
這其實已經是萬俟钰慣用的手段了,隻要有半點不合乎他心意之事,他就定要做出這尋死覓活的樣子來,勢必要鬧個天翻地覆才肯罷休。侍衛知道他的脾性,在确定了屋内沒人後,他這才不情不願地将雙手抱拳彎腰行禮道:
“屬下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世子的安全,還望世子海涵,原諒屬下的過失。”
萬俟钰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就原諒你這一次,你若是下次膽敢再犯的話,我就,我就——”他欲言又止,往周圍看了一圈,朝着屋内的柱子上努了努嘴示意,繼續道:“我就一頭撞..死在這!”
那侍衛聽慣了這樣的話,隻是按捺住心裡的鄙視故作恭敬地答道:“多謝世子。”
與此同時,長白拽着帶着藥箱的聞人先生趕到了這裡。那聞人先生看着倒是比想象之中還要年輕些,隻是臉上的酒意染紅那鷹鈎狀的鼻子,再加上剛剛那一番緊趕慢趕,到達了樓上之後他的酒意也散得差不多了。
他一邊喘着粗氣,一邊粗略了用目光上下檢查了萬俟钰一番後,方才艱難地開口問道:“殿......殿下,你是哪兒不舒服?”
“本世子好得很。”萬俟钰輕描淡寫道,“隻是方才紅姑娘咳嗽了兩聲,我擔心她着了風寒,所以這才想喚你過來替她把把脈。”
款冬十分配合地用帕子掩住了嘴輕咳了兩聲。
隻是給姑娘看病啊。
長白和聞人先生皆松了口氣。
這倒也确實是萬俟钰做得出來的事。
聞人先生将肩上挂着的藥箱的帶子往上邊提了提:“那就先進屋吧,坐下來之後我再給姑娘仔細看看。”
萬俟钰十分體貼地扶着款冬的肩膀,臨進門時還不忘叮囑長白道:“長白,你看着他。切記,千萬不能讓他再打擾到我們!”
這個話裡的“他”不言而喻,那皇撫司的侍衛站在旁邊不屑地撇了撇嘴。
“放心吧殿下!”長白拍了拍胸脯,“我保證不會讓殿下失望。”
待三人進屋後,聞人先生才剛将背着的藥箱放在了桌上,就見剛剛還依偎在一起的二人迅速分開,那原本躲在世子懷裡看着嬌弱無比的姑娘,手中竟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那匕首的刀刃就那麼明晃晃的指向了他家世子的脖頸。
聞人先生大驚失色,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見從窗戶處猛然又蹿進來了兩個身影,其中一個的手上還抱着個裹着黑袍的女子。她抱着她直奔床榻而去。緊随其後的那個姑娘手裡則是拿着個顔色深一塊淺一塊的帕子,她眼疾手快地将那帕子塞進了他的嘴裡,将還未出口的驚呼給堵了回去。
松蘿那三腳貓的功夫對付一個文弱大夫簡直是綽綽有餘。
聞人先生眨了眨眼睛,反應了過來後他趕忙用手胡亂地将那帕子從嘴裡給扯了出來。在接連呸了好幾聲後,他正預備着喚門口的二人進來,卻聽到自家那個被人拿刀指着的世子那聲音蓋不住的笑意:
“沒事的禦風,她們沒什麼惡意的。”
聞人禦風的右手輕輕地拍上了自己的額頭,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我的世子哦——
他在心裡欲哭無淚地哀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