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萬湖山莊被各門各派擠滿,四處都是形色匆匆的人。萬湖山莊的暗探損失嚴重,空餘的位置已被燼陽樓的弟子補滿,還增派了許多人巡邏。
秦燼陽忙得暈頭轉向,但日日都會來點雨閣陪伴。蕭慕棉想讓他不要擔心,可用盡力氣也隻能勉強擠出一個苦笑。
蕭慕棉終日魂不守舍,去過一次議事堂後隻覺得頭疼欲裂,便再也不去了。蘇木帶來最新的消息,七十多個門派已一緻決定等開春後在胥涼城彙合。
揚州的大雪紛紛揚揚一日都未曾停過,衆人皆道這是上天在為蕭莊主等人哀悼。蕭慕棉攏了攏披風,坐在廊下,外面的冰寒能讓她稍微清醒一些。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蕭慕棉微擡眼皮,隻見大表哥李林澤左顧右盼,确定四周無人後,方才進來。
蕭慕棉懶得開口,隻用探尋的目光盯着莫名其妙的李林澤。
李林澤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永州知州沈大人托我帶給你的,這信本是送到定襄的,可那時你已經離開。前幾日,我遇上沈大人,他說會親自來回你話,
可你這院子被守得嚴嚴實實,他根本進不來。永州事務繁忙,他無法在這兒耽擱太久,臨走前便找到我,讓我務必将信親自送到你手上。”
因爹娘突然慘死,蕭慕棉都快忘了這件事,她接過信,示意李林澤走遠點。
李林澤有些不情不願,伸長了脖子想窺探一二。蕭慕棉淩厲的目光掃過去,李林澤吞了口唾沫:“我去看看霜兒。”
纖細的手指展開信紙,沈世遇在信上說,自今年五月,鬼寶閣收斂了不少,開門迎客的日子越來越少,連帶着暗市都低調了許多。雖不知是何緣由,但永州官府因此松了口氣。
手指在墨字上摩擦,今年五月,蕭慕棉突然想起這正是她和秦燼陽定親的時間。
疑問從心底升起,在定襄時,秦燼陽和任來為什麼要騙她?皓元為何見了她目光躲閃?他們到底在瞞着自己什麼?
蕭慕棉打了個寒顫,恐慌地将信紙扔在地上,想要将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海中趕走。信紙在爐火中化為灰燼,蕭慕棉深吸幾口氣,平複着心緒。
她還未及雙十,突逢雙親慘死悲傷過度,整日渾渾噩噩。此時,思緒萦上心頭,方才覺得很多地方都透露着不對。
蕭慕棉再次來到爹娘的院中,因她的命令,這裡依舊保持着當日發現屍首時的模樣。桌椅破碎地散落在地上,瓷器的碎片滿地都是,這裡曾經曆過一場惡戰。
可說到底,這場惡戰在房間内就已經結束了,甚至沒有驚動巡夜的守衛。
仵作、唐采禾、冷冰弦都驗過毒,也沒有中毒的迹象。雖掌印有疑,可除了辰千澈,蕭慕棉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能有這麼高的武功。
密室中,所有的東西都已被掃劫一空,蕭慕棉仔細查看了每一個角落,再無新的發現。
思緒亂糟糟的,穿行于回廊間,蕭慕棉覺得自己臉色定是差極了,所有人都帶着同情的目光向她問安。
身後傳來侍女小跑的腳步聲,霜兒捧着湯婆子追了上來:“小姐可是要出門?外面涼,小姐莫要凍着了。”
蕭慕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現下自己精神不好,若是再生病,恐怕得去大半條命。
如今正值年節,街巷上的商鋪大多還未開門營業。連日的大雪讓街道上鋪上厚厚的一層,揚州的孩子們何時見過這樣的大雪,頂着寒風在雪地裡撒歡。
蘇木微微護着蕭慕棉,不讓亂跑的孩子撞上她。
茶樓的幡旗随風飄揚,蕭慕棉坐在二樓吹着涼風,茶杯中飄起熱氣騰騰的水霧。霜兒将炭盆挪至窗下,避開風雪的侵襲。
蘇木稍稍松了口氣:“小姐終于肯出門了。”
“在家悶得太久了。”蕭慕棉抿了口熱茶,“許久未見到萬湖山莊外的天空了。”
一連幾日,蕭慕棉都坐在茶樓的同一個位置,靜靜看着外面飛揚的雪花。樓下響起一陣騷動,包間的門被突然打開,一個淚眼婆娑的女子跪倒在蕭慕棉身前。
蘇木警覺地擋在蕭慕棉身前,可蕭慕棉卻是從容不迫,似是早知會見到這名女子。
她示意蘇木讓開,緩緩開口:“你托文叔傳信,說有重要的事情告知于我,你且說吧。”
蘇木和霜兒皆露出驚訝的神色,文叔是這間茶樓的掌櫃,竟從來不知他是萬湖山莊的線人。
女子跪在地上,哽咽道:“蕭小姐,我是鲸海派掌門莫雲強的兒媳許竹芝,我們曾在三嶼鎮外的客棧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