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主随即召來莫心悠。
一眼瞥見蕭慕棉觸目驚心的傷勢時,莫心悠不禁暗暗倒吸一口冷氣。可無論心中如何焦急,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面容上不露聲色,不能讓門主察覺到二人是舊識。
門主的聲音帶着幾分涼薄:“這張臉,還能恢複到往昔的模樣嗎?”
莫心悠低眉垂目:“盡力而為。”
門主聽後,并未再多言,整個水牢陷入一片詭異的沉寂之中,隻剩下莫心悠輕輕翻動藥瓶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在這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莫心悠翻出一個精緻的白玉匣子,強忍着内心的波瀾,聲音盡量保持平靜,對蕭慕棉說道:“這是玉清生肌膏,敷上之後可能會有些疼,忍着點。”
蕭慕棉勉強擠出一絲淺笑,聲音微弱如風中柳絮:“謝謝。”
因莫心悠被派去為蕭慕棉醫治,雪茉大發雷霆,她不僅将門主拒之門外,更是連續數日對莫心悠冷言冷語,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若非此時她的病情還需依賴莫心悠的醫術,恐怕莫心悠早已是兇多吉少。
這日,莫心悠剛行完針,收拾東西準備告退,卻被雪茉拉住手臂。
莫心悠有些驚訝,畢竟這幾日來,雪茉對她總是冷眼相待,一言不發,她實在想不出雪茉此刻突然不讓她離開的用意何在。
隻見雪茉那張平日裡如同冰塊般的臉龐,此刻竟綻放出一抹異常燦爛的笑容,這突如其來的燦爛讓莫心悠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雪茉笑盈盈問道:“那位舞影姑娘的臉,如今恢複得如何了?”
莫心悠心中揣摩不透雪茉的意圖,隻得如實答道:“傷得很重,若想恢複如初,恐需要一些時日。”
雪茉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最近新得了一隻镯子,是用上好的翡翠雕琢而成,若是帶在你手腕上,定是美不勝收。”
“啊?”莫心悠有些懵,臉上浮現出一抹困惑與不解的神色。
雪茉卻似乎并不在意莫心悠的反應,親熱地拉起她的手:“舞影姑娘的臉傷得那樣重,若是恢複不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莫心悠聞言,心中頓時明白雪茉話中的弦外之音,一股難以名狀的惡心感湧上心頭。
她果斷地将手從雪茉手中抽出,正色道:“醫者自是要盡力醫治,這是行醫的本分。”
“你……”雪茉的臉立刻冷了下去,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莫心悠已經提着藥箱,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玉清生肌膏不愧是鬼手神醫的獨門密藥,短短數日之間,蕭慕棉臉上和身上的傷口便已開始愈合,長出了新的血肉。
新生的肌膚粉嫩細膩,為她本就出衆的美貌更添上幾分嬌嫩與柔弱。
莫心悠打趣道:“記得上次你重傷之後,相貌便與從前隻有八九分相似,如今又受這樣重的傷。若是你繼續這樣受傷,無需三五年,整張臉都要煥然一新了。”
蕭慕棉聞言,嘴角漾開一抹淡淡的笑容:
“如果真的能夠整張臉都換掉,豈不是一件好事?從此以後,便再也不會有舊人能夠認出我,我也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二人正說笑間,房門突然被“砰”地一聲猛然推開。蕭慕棉本能地提起手邊的長劍,僅僅刹那間,身體便已做出反應,長劍出鞘,劍鋒直指來人眉心。
劍鋒寒光之下,雪茉嚣張憤怒的表情還未完全散去,雙目圓瞪,不敢相信自己竟在血月門中被人用劍鋒抵住眉心。
蕭慕棉亦有些詫異,盡管她時常從莫心悠與绯月的口中聽聞雪茉的名字,但雪茉所居住的雪顔殿與殺手們栖身的赤血殿相隔甚遠,兩人僅在血月門大門前有過一面之緣。
此刻,雪茉突然造訪,着實出乎她的意料。
蕭慕棉收起長劍,問道:“雪茉姑娘今日至此,所謂何事?”
雪茉似乎還未從方才的驚吓中完全回過神來,眼中的震驚之色依舊未散。
過了半晌,她才顫抖着舉起手,指着蕭慕棉,氣憤地說道:“你,你,你,你竟敢拿劍指我!”
蕭慕棉有些無奈,再次問道:“雪茉姑娘來找我,究竟所為何事?”
雪茉的神色似乎還想将蕭慕棉再罵上一番,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交代:“門主讓你去大殿。”
蕭慕棉的眸光微微一閃,往日裡門主若有事召喚,皆是由血月門中的啞奴代為通傳。自己在赤血殿住了這麼久,也從未見過讓雪茉來傳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