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有什麼自心底炸響,張準瞪着眼睛看着懷中的女子,一聲聲凄厲的嘶吼響徹林間。
林間的陰影中,蕭慕棉蹙眉看向隐藏在不遠處的男子,深更半夜的,皓元為何會跟蹤張陽城?她輕輕躍起,如一陣風般滑過,皓元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張陽城自混沌中醒來,他還在剛剛的山林中,可張準和柳念念已不知去向。
他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抹身影吸引,純白的輕紗微微飄蕩,那抹身影單薄而輕盈,正緩緩朝自己飄來,寂靜無聲似鬼魅。
似是突然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張陽城心中一驚,莫不是柳念念這麼快就變成鬼來找自己索命?
張陽城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地上,月光将那抹身影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影子?張陽城立刻摒棄鬼怪之說,提起劍厲聲喝道:“你是何人?”
白影在他身前五步處停下,一陣夜風拂過,吹起女子帷帽的輕紗,張陽城看見輕紗後那一張似曾相識而又素淨慘白的面龐。
仿佛有一刹那的怔愣,張陽城的臉變得煞白,他不由得後退幾步,嘴唇劇烈顫抖着:“蕭……蕭……”
蕭慕棉取下頭上的帷帽,她烏黑的長發随意垂落着,耳邊帶着一朵雪白的絹花,将整張臉襯得愈加慘白,仿佛剛剛從墳墓中爬出來。
蕭慕棉蒼白的嘴唇勾起一抹輕笑:“張掌事,好久不見。”
張陽城緊緊握住劍柄,須臾,他牽起一個勉強的笑:“蕭小姐,你不在萬湖山莊好好修養,為何會在這兒?”
聞言,蕭慕棉假裝一愣,随即笑開:“張掌事說什麼呢?我三年前便不在萬湖山莊了。”
張陽城未拿劍的手朝袖中探去,那裡藏着他随身攜帶的暗器。
他不知道蕭慕棉是如何死裡逃生的,三年來,燼陽樓的暗探無一人察覺到她還活在世上。但無論如何,她現在找上門來,定是不懷好意。
張陽城心中盤算着,蕭慕棉第一次到燼陽樓時兩人便交過手。縱使蕭慕棉武功比之從前有長進,但自己這三年來也沒閑着。若能将她斬殺于此,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勞。
張陽城穩住心神,問道:“蕭小姐所言,恕我不懂。蕭小姐深夜到這荒郊野嶺找張某,應不是來閑談的吧。”
林間的風變得愈發陰冷,讓人不禁生出幾分寒意。頭頂的月光被烏雲遮蔽,将山林籠罩在一片暗影之中,眼前的白影變得愈發驚心。
蕭慕棉緩緩開口:“我深夜來訪,隻想向張掌事讨教一個問題。是誰殺了我爹娘?”
完全沒經過任何思考,張陽城立刻開口:“當然是辰千澈!”
蕭慕棉微微歪頭,臉上帶着一絲疑惑:“是嗎?可我為什麼覺得是任來?”
一道刺眼的光劈開黑暗的天穹,照亮女子慘白凄婉的面容。緊接着一聲春雷乍響,張陽城眉心一跳,幾發暗器自袖中飛出,直逼身前女子面門。
蕭慕棉側身一閃,幾枚暗器紮進身後的樹幹。還未等她回身,張陽城的劍鋒已逼至身前。
蕭慕棉的身影如鬼魅般飛旋,雪白的輕紗拂過,還未等張陽城反應過來,隻覺得手中一松,冰涼的劍鋒已抵在喉間。
蕭慕棉眸色冰冷:“是誰殺了我爹娘?”
張陽城驚駭地看着眼前女子,短短三年,蕭慕棉武功竟精進到如此地步。他陪着笑:“蕭小姐,辰千澈殺了蕭莊主夫婦,武林中人盡皆知……”
話音未落,隻聽得“咔嚓”兩聲,鑽心的痛楚自大腿和胳膊傳來,張陽城忍不住嘶聲尖叫,抱着斷掉的胳膊跌倒在地。
蕭慕棉再次開口:“是誰殺了我爹娘?”
“是……是……辰……”
又一道閃電劃過,一聲清脆的“咔嚓”伴着春雷響起,張陽城的兩隻胳膊無力地搭在地上,一隻腳重重地踩在他的胸口。
蕭慕棉神色淡漠:“是誰殺了我爹娘?”
豆大的雨點自天穹砸下,張陽城陷入一片泥濘之中,他的聲音短促而急切:“是任來!”
壓在胸口的力氣更深一分,蕭慕棉的臉上不見絲毫波動:“還有誰?”
“還有……還有曹和有,他們倆下的手!”
胸口的窒息感驟然消失,張陽城看見蕭慕棉蹲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