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周的将軍,我必須保護我的百姓。
“我答應你。”
“什麼?”
梁驚雪擡起紅腫的眼睛,愣神似地看着他。
“我李焉識,大周的定遠将軍,答應你,不會再讓任何一個百姓,白白犧牲。”
他的眼神那麼堅定,不容置疑,緊緊抿着的嘴唇隐忍又克制。
他,也會心痛嗎。
“喂,你藥都放涼了還沒喝,我這藥材很貴的。”
一個聲音罵罵咧咧地闖了進來,人卻在門口靠着,端着藥,不涉足一步。
李焉識和梁驚雪皆是回頭。
一個書生打扮的少年閑倚在門口,手裡端着碗濃如茶色,還散發着陣陣腥味的藥湯。
“抱歉,抱歉,因為太燙了,我想等涼一些一口喝掉的,把時間給忘了。”梁驚雪慌忙站起身。
“李焉識,你上哪撿的這麼個不聽話的丫頭。”
“喬大老闆,你又何須同她計較?”李焉識跟在梁驚雪後面,走到了門口,看着她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完活了,今天最後一碗,明天我就打道回府了,記得走之前給我結賬。”
“好的好的好的。”梁驚雪連擦帶抹幹了淚痕。
“一天一百兩。”
“這麼貴!”
“還沒算上我出診費呢。算了,反正李焉識欠我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塊算他頭上吧。”
“我,我會還給你的。”
“别聽這個奸商漫天要價,”李焉識又轉過身來,“我明天夜裡啟程趕赴洛京,正好順路,要不要捎你一程。”
“你大半夜的出發做賊去嗎?一晚上颠簸我可再受不了一次了。”
“北鬥門的掌門和幾個長老都沒抓住,我這次輕裝赴京,帶不了多少人,夜間走,安全些,也隐蔽些。”
“那我可更不跟你一道兒了,高風險的買賣我可不幹。罷了罷了,我就是個勞碌命,明早我自己打道回府。李焉識,你說我是不是欠你的。”
他擺了擺手,兀自離去,嘴裡還嘟嘟囔囔的。
“還,還沒謝過你救我一命之恩。”
李焉識記着與那個放他一馬的男人間的約定。
那日喬玉書來時她雖在昏迷之中,可已然無恙,這三日的藥不過是調理她近些日子的虧虛,而她對此并不知情,把他倆誤作是救命恩人了。
李焉識本想說些舉手之勞的客套話遮掩過去,脫口而出卻變成了“不,不必,即便是看見路邊的小狗受傷了,也不會坐視不理。”
“?”
梁驚雪嘴角抽搐了一下,内心:這人會不會說話啊。
“将軍,我什麼時候可以送襄靈下葬。我想,她能早日回家。”
“等我從洛京回來,慎王的事塵埃落定後,這些無辜的百姓便可以入土為安了。”
“那我等你凱旋的消息,将軍。”
“好。”李焉識鄭重地點點頭。
李焉識感到心裡有些什麼松動了,不知何時開始,他們針鋒相對的關系已經成為了過去時,如今,有了共同的敵人,他們就如共曆沙場的戰友一般,同仇敵忾。
那,如果有一天,她發現了,她的敵人,不止一個呢?
他看着面前這個眼眶紅暈未消的小姑娘,心有些亂了。
自己在做什麼,連她的身份都沒搞清,在這空愧疚什麼?
萬一,萬一她真是絕雲派暗中培養的,頂級秘密武器呢?
絕雲派那個龍掌門,連百年清修聖地都可以對外開放,打造成人人可觀摩的旅遊勝地,還提供什麼絕雲派弟子導遊一條龍服務,還有什麼事,什麼點子是她想不出來的?
不可輕敵!不可輕敵!
李焉識,這正是絕雲派的詭計!你又中計了!
梁驚雪看着李焉識的表情變幻莫測,時雨時晴,還是深以為那日初見,自己的判斷沒錯,他怕是有點毛病。
是夜,喬玉書房間内,燭火幽幽。
喬玉書正在收拾着自己的醫書和行李,李焉識坐在木凳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你有事瞞着我,玉書。”
“是啊,不瞞你了,你現在欠我的連本帶息不止五千五百七十八兩了,已經是五千六百三十四兩了。”他頭也不回繼續收拾着行囊。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别的,無可奉告。”他的身影頓了一頓,又繼續忙活着。
“到底是什麼病?”
“寒症,普普通通的寒症,加之那日悲傷受驚過度……”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你知道不說實話是什麼下場。”
“你吓老子?堂堂大将軍欠債不還還要殺人滅口?”喬玉書轉過身,氣鼓鼓地叉着腰。
“到底是,什麼病。”
他一字一句,端出了幾分威嚴。
喬玉書歎了口氣,坐到了李焉識的對面。
“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