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我明明已經把換成箭了,怎麼會出不來。”
一向鑽營機關頗有心得的他,陷入了自我懷疑。
“不好意思,好像被我用劍戳壞了。”梁驚雪聯想起剛才自己對那些孔隙的暴力所為。
小生姜心知不能小看眼前此人,還是速戰速決為好,從懷裡掏出數個圓球,輕輕一擲。
圓球順着地面,咕噜噜四散滾了開來。
她聽見十數個圓球在地上的滾動聲,卻無法顧及到全數的位置。
“你可以試試,踩上去,是什麼感覺,很刺激的。”他面目猙獰,得意地發出鬼魅,張狂的冷笑。
這,正是他為她量身定制的。你不是會聽聲嗎,這麼多,你聽一個試試?
她貼着牆壁,歪了歪腦袋,嘴角勾起一個天真的笑:“好啊,那便試試看。”
這笑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
有些時候,連李焉識都驚歎于她的顔藝,比自己更像一個反派。
她放下青峰劍,而是雙手握住了劍鞘,走到最近的球前,側身站立,前後腳分開,與肩同寬。
“你要做什麼!”
“何須聽那麼多,一個就夠了。”
她依舊挂着那迷惑人的天真一笑,白绫上所畫兩隻圓溜溜睜着的大眼睛更顯得她這份純潔中暗藏着心機。
“咻”的一聲,她揮動劍鞘,擊中那顆圓球。
圓球被猛地撞擊,旋轉着劃出一條弧線,飛向小生姜。
“旋轉吧!小陀螺。”
嘭的一聲,球在接近他的瞬間炸開。
他的身軀被這沖擊撞向了牆面,摔在地上捂着心口,炸開的碎片劃傷了他的臉,留下幾道血痕。
他驚魂未定,見自己沒缺胳膊少腿,咬着牙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吧,一個是不夠的。我先去收拾另一個,你就在這裡等死吧。”
他很是得意,用衣袖抹去臉上的血迹,隐入了暗門。
“師硯?我靠你病得不輕吧,他連小三都算不上啊。”
她拼命敲擊着牆面,又踢又踹。
“質量這麼好?不像喬老闆的作風啊。”
師硯這邊原本正在摸索機關,已經根據石桌上的棋局找到了對應的暗格,隻差最後一個,按下便可開啟,此時聽見轟的一聲炸響,亂了方寸。
小鈴铛趴在櫃台上迷迷瞪瞪,茫然地擡起頭:“嗯?這麼快,到最後一關了嗎?”又悶頭睡下。
“李焉識,她已落入死局,是走不出來的了。”
小生姜幽幽的聲音不知從密室的何處傳來。
李焉識的腦中一個激靈,心哐哐地亂蹦。密室寂靜又空曠,他幾乎都能聽見這心跳。
“你到底要怎樣!”
“這句話我也想問問你,你們父子到底要怎樣?為何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呢?”
“他做他的,與我無關。你們擄掠無辜孩童做藥人,慘無人道,本就該殺!”
“你問問你自己,真的隻是為了這個嗎?”
李焉識被他戳中了心事,回想起昔年往事。
那時,他才十四,入仕不滿一年便等不及了,暗裡借由官職之便,外勾内連,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平定了甯安司的内亂,重塑司制,與溪客裡應外合,一明一暗,坐上了司主之位。
可是,他們都不服。
北鬥門不服,仗着人多,打傷衆多甯安司部下。
玄靈派不服,對于禁令管束置若罔聞。
玄黃教不服,到處傳播他“愛”的思想。
絕雲派不服,當他是個空氣。
到了八方派,問他服不服,順不順,他端出一碗面,說來嘗嘗新手藝,根本不當回事。
風雲閣連個門派都算不上,也不服,還天天編造他的私隐挑釁。
那麼,不安分的,都該付出代價。這個江湖,隻需要一種秩序,就是我李焉識的秩序。
玄靈派,成了他的第一刀。
他縱着藥人的事鬧大,正如後來對北鬥門和慎王的招數一樣,借由朝廷之力,解救了無數喬玉書這樣的藥人,将玄靈派的長老和高層一應抓進大牢,問斬,一把火燒盡了玄靈派的秘藏,也燒掉了蕭影唯一的希望。
餘下的玄靈派門衆如秋後螞蚱,雖然還在原址,但也蹦跶不起來了,隻得乖乖順服。
“我沒想到,今日要來殺我的,竟是一個藥人。”
李焉識望着眼前終于現身的小生姜,想起當年解救在冊的藥人,确是有一個姓盛的。
“你終于記起我了。”小生姜陰沉着臉,眯着眼睛冷冷笑着。
“不識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恩人吧。”
李焉識想起他所說的自己殺害他愛的人,可自己從未對任何一個藥人動手,心中不解。
“記得我,卻忘了風十娘嗎?”
“風十娘?”李焉識的心頭陡然一驚。
那不是,玄靈派的七長老嗎?
“她是你娘?”
李焉識皺着眉,懷疑地問出了口。
他不敢置信,風十娘至少長了小生姜十七八歲,怎會有母親拿自己的兒子去做藥人?
“你娘!”
他說到了小生姜的痛處,小生姜破口大罵。
“她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