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覺得林太傅最近變得有些不一樣。
楊靈允中箭後昏迷不醒,回宮後魏連望說她受的那一箭本無大礙,隻是箭頭上淬了毒,因而昏迷不醒。
如今整個太醫院都在加緊配置解藥。
但林魏然隻在回宮那日守了半日楊靈允,便再沒來看過楊靈允了。
他照常上朝理事,進出禦書房教導小皇帝,沒再問過楊靈允半句。
不止小皇帝,連刑部的同僚都發現——他們的頂頭上司,林尚書林大人,好像有些不對勁。
不知怎的,長公主受傷昏迷一事極快地被傳揚出去,引得朝野上下人心浮動。
林魏然作為刑部尚書,奉命調查此事。
他沒廢多大力氣就帶着刑部的人抓到了那日埋伏的弓箭手——竟是金吾衛的人。
為了帶走這名金吾衛,刑部衆人還有幸見識了一場林尚書與聞大人之間的打鬥。
兩位身居高位的大官下手狠辣,沒有留絲毫情面,若不是二人手中無刀劍,金吾衛大營怕是要見血了。
也是這一回,衆人才發現——原來看着溫文有禮的林尚書,打起架也這麼狠。
最終還是楊言匆匆趕來,讓林魏然帶走了人。
隻是抓了人,下了獄,除了用刑什麼手段都使上了,這金吾衛始終一言不發。
幽暗的刑部牢獄中,刑部侍郎王清安小心地瞥了眼面無表情的上司,斟酌着言語建議道:“林尚書,此人狡詐,怕是要用刑才肯招。”
他見了今日林魏然在金吾衛大營和聞九大打出手,心底愈發确定了自己的猜測——自臨安長公主昏迷回宮後,林尚書就變得有些不太對勁。
表面上看,他好像還在正常地處理公務,但整個人就仿佛汛期之河,随時可能爆發。
——譬如今日在金吾衛大營與聞将軍的大打出手。
“用刑?”林魏然面無表情,“用什麼刑?沒聽見楊言說了嗎?人我可以帶走,但金吾衛乃天子近臣,就算要用刑處罰,也得公主和陛下同意。”
王清安看了眼牢獄之内的人,不解道:“可金吾衛那麼多人,此人不過是一個普通士兵,公主和陛下想必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聲音回蕩在幽深的獄中。
林魏然卻覺得耳邊聲音漸漸模糊。
聞九的阻攔和楊言的到來更加應證了他心底的猜測——楊靈允就是故意的。
指尖嵌進手心,掌心處傳來細微的痛意,才讓林魏然維持住搖搖欲墜的理智。
他擡腳靠近,粗暴地将這金吾衛掼到牆上,砸出一聲悶響。
與他動作截然相反的是他平靜的語調:“你的箭上有毒,毒哪來的?”
始終裝死的金吾衛終于有些反應,陡然擡頭,瞳孔驟縮。
繼而他又極快地垂眸,繼續裝死。
“尚書……?”王清安見林魏然終于動手,已在牢獄門外已經摩拳擦掌着準備用刑。
林魏然擡手将人扔了出去,平靜道:“行了,将人關在這,沒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更不準對他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