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也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但栖暖殿外隻有楊言一人守着,那個深受楊靈允信任的侍女幼荷也不見。
楊言像是早知道林魏然會來,恭敬地引他進門:“林太傅請,公主已在等着您了。”
正殿的門開了又關上。
這是林魏然第一次到楊靈允的寝宮中。
他眼神投向半倚在榻上的楊靈允,許久沒有說話。
楊靈允已經梳洗過了,還特意擦了些口脂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憔悴。
“你沒對抓到的那金吾衛用刑吧?”她見林魏然沉默,先開了口。
林魏然扯了扯嘴角,輕嘲道:“有楊公公大駕光臨,我豈敢抗旨?”
楊靈允蹙眉道:“何必這般陰陽怪氣?這事我又沒瞞着你。”
林魏然氣笑了。
他擡腳逼近,日光将他的身影投在楊靈允身上,平添幾分壓迫感:“是,你是沒瞞着我,你隻是一句話都不告訴我,自己就做了決斷。”
這話其實很放肆。
楊靈允是長公主,林魏然隻是個未承爵的世子,最大的官職也不過是個從一品太傅。從身份來看,楊靈允才是上位者,上位者做事,難道還要知會一聲下面的人嗎?
但楊靈允擡眼看他時,抿了抿唇,忽地就放軟了聲音:“我本來算得好好的,隻要我受傷,一可借機對大長公主發難,還可以将這次刺殺一并算到雲氏頭上,日後也好清算雲氏。二還可以給陛下立威震懾的機會。一石二鳥,這傷受得值。”
她又伸手拉了拉林魏然的衣袖,想讓他先坐下。
但這事在林魏然心中沒那麼容易輕輕揭過。
他側過頭不去看楊靈允,硬着聲音,想嘲諷她:“隻是沒想到那箭上還淬了毒吧?”
楊靈允見林魏然油鹽不進的樣子,加之傷口還在隐隐作痛,也不想繼續自讨沒趣,索性換了個話題:“你查出這毒到底哪來的了嗎?我選的那金吾衛不應該會背叛我才是。”
這話戳中了林魏然的痛處。
他定定地看着楊靈允,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是,你選的人都不會背叛你。我這個立場不明的人當然不值得你相信。”
“這案子,還請公主交由别人查吧。”
他拂袖就想離開。
“林魏然!”他這一番夾棒帶槍的話也惹惱了楊靈允,“我若不相信你,先前就不會召你入宮!”
林魏然停了腳步,“什麼意思?”
楊靈允又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
“意思就是她這出苦肉計本來在正月十二那日就該開始了,”幼荷未經通報,端着藥碗直接進來,“原本她信誓旦旦,說雲婉會為了雲氏下毒害她,所以将計就計,召你入宮查案。我與陛下都問過她,說林太傅真的能查出結果嗎?她說若你都查不出來,世上便沒有人能查出來了。”
“哦對,我還問過,就算你真查出了真兇,會為此得罪雲氏嗎?她說你一定會,說得可堅定了。”
幼荷這一番話語速極快,一連串密密麻麻的話下來不帶一個氣口,都沒給楊靈允打斷的空隙。
又或者是楊靈允也不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