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魏然垂眼拱手,應了聲是。
又道:“如今既查明死因,兇手身上的痕迹定然還在,下官先去排查公主府的人。”
楊靈允點點頭,“我留在這看看這封所謂遺書,你查清楚了,将兇犯帶到這來,我有話要問。”
一場鬧劇終于落幕,衆人蜂擁而出,就剩楊靈允一人。
遺書就在一邊的妝台上,上面隻寫着十一個字——“本宮赴死,但求留我兒一命。”
也确實是大長公主的字迹。
楊靈允摩挲着這封遺書,嘲諷地笑出了聲。
若是這封遺書被衆人所知,李迎南在宮中的消息又傳出去,估計又有不少人說,是她逼死了大長公主,逼死了自己的親姑姑。
這背後之人,當真是好算計啊。
可這般缜密的謀算之下,怎麼會派一個手法如此粗糙的人來殺大長公主?
這說不過去。
隻是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又被推開了。
“薛清?”她意外地看向來人,“你怎麼又回來了?”
“她說有些話一定要當面問你。”緊随着的幼荷補充道。
楊靈允挑了挑眉,還沒說話,薛清已經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是我?”
“嗯?”楊靈允還以為她在說先前李盛一事,便道,“那姓李的不是刻意針對你,是針對我。”
“我不是問這個,”薛清直直地盯着楊靈允,“為什麼一定要我驗屍?長公主手下,應該不缺會驗屍的人吧?”
楊靈允思忖片刻,認真道:“還真缺。”
薛清一時愣住。
楊靈允繼續道:“林魏然過去做的都是捕賊官,探案可以,驗屍卻不擅長。至于刑部和大理寺那些人,說不準哪個人身後就牽扯着哪方勢力,大長公主的死牽連甚廣,我得找個會說真話的人。”
“真話?”薛清重複了一遍,忽然意識到——“前幾日我與林太傅在太醫院的話,你聽到了?”
“是啊,”楊靈允聳聳肩,并未放在心上,“你驗屍之術确實不錯,林玉之死多虧了你的驗屍結果,才查出真兇。”
“可我當初說的是讓林太傅提防你!”薛清不解地追問。
楊靈允無奈地歎口氣,“薛太醫,你怎麼這麼多話?你當日既然能對林魏然說心裡話,如今自然也能在此次驗屍中說真話,這就夠了。”
比李盛那種顧忌着大長公主身份,連驗屍都不敢認真驗的人好太多了。
薛清怔怔地立在原地,心底陡然滑過一個念頭——長公主似乎并不如傳聞中那般,睚眦必報,草菅人命。
楊靈允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估計就是覺得自己錯判了她。
“行了,”她擺了擺手,不想再浪費時間,催促道,“你若沒事就趕緊回去。”
薛清垂下眼,咽下口中話,規矩地拱手行禮,道了聲是,公主。
隻是她剛剛開門,不遠處傳來嘈雜之音,像是在抓人。
幼荷臉色一變,推開薛清就想進屋保護楊靈允。
但已經來不及了。
異變就在一瞬間。
寝宮的後窗傳來劇烈的爆裂聲,木制的窗被人一腳踢碎,站在窗邊手上還拿着遺書的楊靈允成了最明顯的靶子。
“滾,都滾出去!”
一名破窗而入的女子以極快的速度拿刀挾持了楊靈允,并将後背緊緊靠在寝宮内側的牆上。
不露一絲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