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個刑部官吏忽然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王侍郎,林尚書,那小喽啰交代了,說今夜跟一個大買家約好了,就在福安酒樓!”
林魏然皺了皺眉,楊靈允忽然道:“你去福安酒樓守着吧,我來審這個姓張的。”
她眼底有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林魏然下意識地笑了起來,便道:“那我把王清安給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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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魏然帶人趕到福安酒樓時已是夜色初上,小喽啰跟大買家約的是福安酒樓的一個大包廂——說是大買家定的地方。
時辰将至時,林魏然瞥了眼身邊的小喽啰,淡淡警告道:“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吧?”
那小喽啰點頭如搗蒜,連聲應是。
在福安酒樓外的燈籠徹底亮起的那一刻,包廂門也再次被推開,伴着小二畢恭畢敬的聲音:“傅上官,您這邊請。”
姓傅?藏身于屏風後的林魏然心底泛起了嘀咕,不會是宣和的什麼人吧?
彼時,楊靈允正看着王清安帶來的兩個人——一個是容貌姣好的婦女,一個是年歲尚輕的男孩。
男孩瞪着楊靈允幾人,抓人的官差一松手,他護在自己的母親前。
楊靈允饒有興味地笑了下,打量了一番男孩,擡擡下巴:“去把他腰間那玉佩拿來。”
“是!”抓人的官差上前就想扯下那玉佩,不料男孩卻揚手推開了他,怒聲道:“不許動我!”
“憑什麼抓我們?”他看得出楊靈允才是領頭的,又怒視着楊靈允質問道。
王清安連忙揮手示意官差快點别磨蹭。
隻是那男孩死死地護着腰間玉佩,官差也動了怒,拔刀威脅道:“小兔崽子還不松手?”
推搡糾纏間,男孩的手臂被劃了一刀。而腰間的玉佩也被官差一把搶過來。
女人連忙抱住還想上前跟官差鬧的男孩,抹着眼淚道:“幾位上官,不知我們母子是犯了什麼事?我兒年紀小……”
她話沒說完就被楊靈允打斷了,“沒犯什麼事,借你們的東西一用。”
楊靈允說着拿過王清安遞過來的玉佩,端詳片刻又皺眉道:“不行,沾點血去。”
她擡頭見男孩汩汩滴血的手臂,“這也省事了,順便把他的外袍給我。”
王清安隐約猜到了楊靈允要做什麼,心底有些不安——林尚書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告訴他們,審犯人時用刑必須經過他的同意。可這公主殿下……
但他自然不敢多說什麼,拿了東西跟上楊靈允。
楊靈允離開前忽然道:“給他找個大夫包紮一下,再……罷了先别送回去,先在刑部好好呆着。”
另一邊,福安酒樓,交易已經完成。那小喽啰收了銀子就離開,隻剩大買家還在包廂内。
聽聲音,大約有五人。
他們大約是買了寒食就要吸食,所以特意定了這間大包廂。
外面的聲音嘻嘻笑笑,又漸漸變得渙散。林魏然臉色微凝,擡手示意身後人一起沖出去。
隻是他高估了吸食寒食後的人。
這五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被摁在桌上,臉上還帶着如夢似幻的笑,看人的眼神也很渙散,一點沒意識到如今是什麼情形。
林魏然死死地擰着眉頭掃過五人——除了那個領頭的傅上官,其餘都是今年新舉薦來做官的世族子弟。
他沉着臉,一揮手:“全都給我帶回刑部。”
刑部刑訊堂内,楊靈允揚手将兩樣沾血的東西扔在一言不發的張黎面前,笑道:“别裝啞巴了,看看這衣服這玉佩,熟悉嗎?”
刑訊堂外,本來應該進去記錄的書令史被楊靈允關在門外,滿腹疑惑地抱怨着:“王侍郎,這姑娘誰啊,這麼嚣張?”
王清安莫名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但到底也不敢違背命令,隻提醒道:“别得罪了這位就是。”
書令史瞥了眼門,又道:“可林尚書不是早說了不許暴力審訊嗎?等林尚書回來,咱們如何交代?”
王清安默了片刻:“這交代也輪不到咱們給。”
書令史剛想開口,門就被推開了,楊靈允站在門口,淡淡道:“進來吧,張黎開口了。”
書令史與王清安對視一眼,滿眼震驚,還有些懷疑。
王清安推了他一把,又提醒道:“進去做你該做的事,别亂說話。”
刑訊堂内,張黎再沒有先前林魏然提審時那副混不吝的模樣,垂頭規規矩矩地被綁着,再無半分掙紮,“寒食是成老闆成百萬給我的。”
書令史提筆記下這一句,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下一句,下意識問道:“沒了?”
這話像是對張黎的當頭棒喝,敲得他猛然擡頭看向書令史,聲音凄厲:“救救我兒!”
……“救救我!!”
與此同時,林魏然帶人準備回刑部時,不遠處人群忽然傳來絕望的尖利喊聲——“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