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不緊不慢的輕撥茶蓋,姿态閑适,“公子這不是胸有成竹。”
她眉眼微彎,補充道:“恭喜公子。”
魚兒上鈎了。
慕少辭放下茶杯,斂起笑意,認真道:“姑娘先待在此處。天色昏暗,外頭刀劍無眼,難免危險。”
栖月舉起茶杯遙遙敬他,溫聲細語道:“公子小心些。”
慕少辭跨出門檻,入眼便是府内護衛和禦林軍戰鬥的畫面。
禦林軍仗着人多勢衆壓着他的護衛打,出手便是奔着奪命去的。
他的護衛武功雖不弱,但一時間也被牽制住無法脫身。
一中年男子身披铠甲,從人群後走出,大步雄風來到慕少辭跟前。
身後的猩紅披風獵獵作響,粗犷的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此人正是宮中禦林軍統領,林山。
他看向屋檐下身姿卓然的少年,壓下心中不忿與激動,拱手一禮道:“慕大人,在下今夜奉命追查朝廷逃犯,一路追蹤到慕府,那逃犯便不見蹤影,請容許我等搜查一番。”
慕少辭站在檐下鎮定自若,一字一句反問:“若本官不許呢?”
“那就休怪本将無禮冒犯了。”林山的手握上腰間佩劍。
慕少辭将他動作收入眼中,冷笑道:“林統領,無诏擅自搜查官員府邸,砍傷守衛還欲行刺官員,你是視陛下天威于無物?”
林山有一瞬的遲疑,可想到那人信誓旦旦告訴他這是張相的吩咐,加之他對慕少辭這個小白臉一向看不順眼,自然不能放棄千載難逢的機會,立時定下心來。
慕少辭定然是在強撐鎮定,想唬走他,再處理了那證人的屍體。
如此想,他迫不及待的開口:“慕大人莫不是将那逃犯藏在府中?”
慕少辭冷冷道:“林統領說笑了,本官隻是提醒你莫要逾越律法天規。”
見他屢次三番拿規矩說事,林山心中愈發覺得他是想吓退他,更加肯定張相沒有騙他。
“既然如此,慕大人莫怪本将無禮強搜了。”
林山一聲令下,原本因他出現而停下的亂戰又重新開始。
林山沒有親自動手,隻又退到人群後,與站在檐下的慕少辭隔空眼神厮殺。
或許隻是他單方面想用眼神殺了這個屢屢壞他們事的少年。
同時不忘吩咐随行侍衛去搜查府邸。
栖月坐在膳廳内,大門緊閉,她看不見外頭情形,但不妨礙她将一切收入耳中,回頭看到幾個丫鬟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
她起身靠近,柔聲寬慰道:“不要怕……”未說完,她耳朵敏銳聽見破空之聲,下意識喝道:“蹲下,快蹲下。”
自己也下意識後退。
丫鬟們都驚了一跳。
幸而她們都是縮在角落裡,一兩個膽大的本欲起身從窗戶偷瞧兩眼,也驚得立刻蹲下。
箭矢頃刻間穿透窗紙,帶着奪命之勢射了空,隻将後方的瓷器擺件擊碎。
栖月心下一松,差點就有人要被射穿腦袋,她可不想看見這種血腥場面。
箭矢來的突然,莫說栖月她們就連帶人來的林山都一臉懵逼。
他看向自己的手下,怒罵道:“蠢貨,誰讓你們放箭的?”
闖府本就極為冒險,但勉強可以用抓逃犯的借口糊弄過去。
就算他再恨不得弄死慕少辭也不能縱容手下放箭,不然他到時候更是解釋不清。
手下無辜被罵卻不敢反駁,支支吾吾道:“統領,不是,不是我們的人放的箭。”
林山大駭,怒瞪向他,“還不趕緊派幾個人去抓人。”
要是拿不到人這筆賬就要算他腦袋上了。
“是。”手下慌張領命,擡手點了幾個人就要去拿放箭之人。
“姑娘,可有受傷?”慕少辭的聲音傳入屋内。
栖月打量幾眼仍心有餘悸的丫鬟們道:“沒傷到,不過應是吓到了。”
門外無人回複。
栖月轉頭看向破洞的窗紙。
沖她來的!
在栖月觀察之際,射箭之人放完一支冷箭就準備藏匿回人海中。
栖月眼底一片深寒,仿佛透過窗紙,鎖定射箭之人。
他莫名脊背一寒,回頭就見原本立在檐下的少年已至他眼前。
他驚得睜大眼睛,拔劍就向他砍去。
“住手。”身後傳來林山的大喝。
他充耳不聞,抱着視死如歸的決心,用盡全身力氣砍向慕少辭。
慕少辭手中沒有兵器,可他動作極快,瞬息間就奪去他手中長劍,并點了他的穴道叫他動彈不得。
為防萬一,他還順手卸了他的下巴。
看慕少辭無恙,林山心中大石稍微落地,不等他完全松口氣,就聽手下咋咋呼呼回報:“統領,找……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