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相府馬車内,一身湛藍華袍的張勉掀開車簾,望向前方的兩人,不可置信的問。
身邊小厮驚奇道:“是啊!公子,當真是稀奇,竟然瞧見慕世子與一位姑娘同遊。”
張勉甩開手中折扇,輕晃兩下,故作風雅之姿,躬身出了車門,緩步下車向二人走去。
栖月正駐足在一個賣首飾的小攤前。
攤主所賣之物雖不算非常稀奇,但也能瞧出是用了十分的心思制作而成。
恰好又是栖月所需,她便想着挑上一二。
栖月拿起一根簪子,手指在尾端摩挲兩下。
簪子通身被打磨的光滑,唯獨在尾部有些尖銳,材質也是不起眼的尋常之物。
她滿意的彎起眉眼,就是它了。
準備掏出銀子付錢時,一隻手先她一步将銀子遞給攤主。
栖月笑盈盈轉身,看清人的瞬間,笑意有一瞬間僵硬。
真是巧啊!剛才看見張相,現在又看見他兒子。
慕少辭本來跟在栖月身後,保持五步左右的距離。
發現張勉過來,他也幾步上前,取出銀子準備遞給攤主,可還是慢了一步。
攤主看着眼前兩個儀表堂堂的富家公子争先給這位姑娘買單,心中暗自嘀咕這姑娘看似相貌平平,居然這麼讨富家公子的歡心。
面上露出糾結之色,倒不是他跟錢過不去,實在是兩大銀錠他找不開。
栖月婉拒了他們的好意,取出一塊碎銀抛給攤主道:“不用找了。”
而後便不管兩人,拿上自己的東西直接離開。
張勉輕笑一聲,語帶嘲諷:“慕世子這是開竅了?可惜啊!人家姑娘好像拒絕你了。”
慕少辭不鹹不淡的睨他一眼,半個字都懶得回他,跟上栖月的腳步。
張勉讨了個沒趣,又不敢追上去,怕再失了顔面,隻好灰溜溜的回到馬車上,打算等慕少辭不在時再接近雲栖月。
栖月走在前,慕少辭跟在她身後三步之處。
栖月快步走出一段路後,确認張勉沒有跟上,才放慢腳步。
慕少辭卻沒有馬上放慢步子,而是走到栖月身邊,與她并肩而行。
栖月的裙擺随着她的步伐輕微飄動,不時被風帶着掠過慕少辭的袍擺。
院牆邊,栖月将東西拿好,準備翻牆而入。
慕少辭下意識問:“為什麼不走門?”
栖月翻他的府牆已經很是熟練,早已沒有頭次的尴尬,理所當然的答道:“這邊離院子近。”
當初她就是看重這一點才選的那處院子。
慕少辭無語凝噎。
栖月很是熱心的發出邀請:“要一起嗎?公子。”
不等他有何回應,就自顧自翻了進去。
平穩落地後,她拿着東西就往院子方向去。
剛走出兩步,身後蓦地傳來動靜。
她不可置信的回頭,果然看見慕少辭也翻了進來。
她腦子一懵,越發覺得他很不對勁。
想了想,她走進幾步,認真打量他的臉和脖子,沒發現明顯異常;又朝他臉伸手,溫的;再捏一下,紅了。
慕少辭就任由她對自己的臉下手,絲毫沒有反抗之意,一副順從聽話的樣子。
栖月狐疑道:“公子今日吃藥了?”
“沒有。”
栖月明顯不信,示意他伸手。
慕少辭很是配合的伸出手,栖月搭上他的脈,凝神診斷。
良久,她收回手,眼神複雜的看向慕少辭,脈象沒有異常。
難道是她醫術不精?不應該啊!
栖月眉頭緊鎖,蒙頭往院子裡去。
慕少辭自然知曉她如此是為何,猶豫良久他還是克制不住自己,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
“你說一個人不願意和她的故人相認是為什麼?”
栖月再次頓足,忽而輕笑。
被發現了!
她轉身一眼看入少年誠摯的眼神,卻還是狠下心開口:“舊時之物經年累月後未必還有當初的情感,人也一樣,公子何必執着。”
就像現在,他們即使再見面也都已不是當初的模樣。
她說完,徑自向院子走去。
輕柔的月光落在慕少辭孤單的身影上,他望着她遠去的方向久久未動。
夜風掠動他的衣袍,冷意将他包圍,可遠不及他心中的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他自嘲一笑,是啊!何苦呢?他分明早已知曉她的答案,卻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她生性自由,最不喜糾纏。隻盼今日之後,莫要厭了他才好。
栖月回到院中,尋一靠窗處坐定,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