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最有權勢的就是帝後和太後,皇帝向來不管後宮,太後年紀大了不管事,皇後是出了名的賢惠,時時請示,晨昏定醒,一天都不拉下。
就連最近太後病中也是如此。
皇帝風流,喜好美色,後宮嫔妃衆多,後妃們與皇後一樣,每日必到壽康宮請安。
宮門似海,溫袅即便極少出門,也知道要小心謹慎,再說這麼問也能試探出元晗爍的喜好。
元晗爍對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反問一句,讓溫袅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着力,她還以為傳言中的瘋子沒這麼多彎彎繞繞。
“聽父親說太後最近身體欠安,我們去的話會不會打攪到她老人家養病?”
聽說三殿下是太後照拂着長大,太後又是宮中長者,先去給她請安總沒錯。
聽她如此說,元晗爍神情帶笑,笑意倒真誠許多,漆黑如墨的雙眸戾氣盡消。他輕嗤一聲,道:“總好過有人日日打攪,事必請示。”
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轉身走到窗邊矮櫃,打開櫃門,取出一個黃花梨木匣子,返回塞到她懷裡,“這是皇祖母賜給我妻子的。”
前世,溫鳳鬧得太厲害,甚至他們婚後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讨好皇後,他不想皇祖母的心意被糟蹋,所以就沒拿出來。
溫袅接過來,打開蓋子,頓時被裡面的珠光寶氣眩暈到了,一整套黃金鑲紅寶的頭面,手工精湛,價值連城。
元晗爍看着她頭上樸素的粉玉簪,滿頭青絲绾在粉玉簪上,簪頭刻了朵小小的海棠花,美是挺美,卻配不上皇家婦的身份。看她猶豫不決不知道選哪支,他擡手取了三支最華麗的金步搖簪在她發間。
不過,這位當了一輩子鐵血帝王的男人對女子妝容哪有什麼審美,得多虧溫袅長得美才不會變得俗氣。
他動作稱不上輕柔,簪頭還不小心弄疼了溫袅,她的頭皮紅了一塊半個指甲寬的地方,他自知理虧,小心翼翼替她整理好發髻。
手捧着托盤進來的小内侍臉一紅,趕緊退出去。
三殿下居然給皇子妃绾發,這簡然跟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驚人!
“幹什麼的?”元晗爍像是背後長眼,即便小内侍輕手輕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也知道門邊有人。
溫袅還以為他跟自己說話,低低問了一句:“什麼?”
接着就聽到他不明意味的低笑聲:“沒問你。”
就連暗中躲着的侍衛都擔心主子這直白的性格不讨皇子妃歡心,替他憂愁起來。
承平候嫡女可是京中第一美人,身份尊貴,是承平候的掌上明珠,得罪了她,往後吏部準會推委怠慢,甚至他們也不能往吏部放人。
門邊的小内侍倒是立刻回答:“回三殿下,奴婢來傳聖上賞賜,聖上有口喻,免了殿下和皇子妃今日的請安。”
說完,躬着身子将花梨木托盤端進來。托盤上有一對成色不錯的玉佩,翠綠通透的,另有一個白色瓷瓶看起來像藥瓶,溫袅看到元晗爍伸手取過它,拿在手裡一上一下抛着玩,眼底戾氣加深。
看來父子關系并不好,甚至他都沒跪下接旨謝恩。
溫袅本來想跪,但是看到他沒跪,也就淡定站着。
“玉佩你就收着,回頭我讓老張把賬本給你。”元晗爍對那兩塊玉佩不感興趣,淡淡對她道。
“好。”溫袅很乖巧地應了一聲。
那對玉佩一圓一方,線條流暢,雕工也大氣,能被送到皇帝跟前的東西,能差到哪去,玉佩溫潤,入手微涼細膩,挺适合把玩的。
溫袅很喜歡這種觸感,有些愛不釋手,捏在手裡,想到夏天快到了,到時候再挂出來。
她就頂着三支金步搖蹲在矮櫃邊,試圖找個匣子裝起來,又擔心元晗爍不讓她亂翻東西,于是轉身,仰着腦袋問他:“殿下可有什麼吩咐?”
清和宮明處防衛不嚴,人人可進,不過平時也沒誰膽子大到亂翻瘋子的東西,真正重要的物件并不在主殿裡,元晗爍也不擔心她翻出什麼來,倚在門邊上下抛着那個白瓷瓶,聞言垂眸瞥了她一眼,“這屋裡的東西,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說完,他側頭看立在門邊戰戰兢兢的小内侍,“行了,别站這礙眼。”
一直等不來他的謝賞,小内侍汗顔,回去隻能先與幹爹禀報了。三殿下不知道好歹也不是這一回,還以為這次有不同,原來也沒差。
耽擱了這麼一會,給太後請安的時辰已過,等他們橫穿皇宮到了壽康宮門外時,正好遇到請安結束往外走的妃嫔和公主們。
備嫁一個月,溫夫人除了嚴格查看溫袅學規矩的進度,還有就是耳提面命,一條一條讓她背宮中女眷喜好及每個人的身世背景,這會兒看到這麼多人,倒也沒太慌張。
其中有個嬌小可愛的公主,大老遠看到她,眼睛一亮,高聲嚷道:“鳳兒,你怎麼才來。”
這位是溫淑妃之女文賀公主,與溫鳳是表姐妹,平日裡極是熟悉,關系甚好,溫袅能不能安全扮溫鳳不穿幫,最難的不是面對皇帝、皇後以及太後這些人而是這位嬌縱的文賀公主。
溫淑妃膝下僅有一女,因為生産時傷了元氣,此後再無所出,好在文賀公主很讨皇帝歡心,母女倆過得不錯。
這會兒看到娘家侄女,也很高興,和藹地朝溫袅招了招手。
其餘嫔妃笑着打趣。
“淑妃娘娘這回又有貼心小襖兒了。”
“可不是,我這羨慕得呀,恨不能生個小公主。”
“竟是第一次見這麼标緻的小姑娘,怪不得溫候要留在府中舍不得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