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多少才俊踏破門檻求娶。”
“……”
一陣莺莺燕燕拉着溫袅上下打量,塞見面禮,等在原地的元晗爍樂得看戲,瞧她不着痕迹的窘迫,還能做到面色如常,與那些娘娘公主們落落大方行禮,還适時嬌羞地笑一笑,一幅新婚羞澀模樣。
她雖沒說遲到的原因,妃嫔們自然也猜得到,侍候那樣一個強悍瘋子,這嬌滴滴的小模樣能從清和宮走到壽康宮已是十分難得,倒沒有人奚落她來得遲,隻是有些人悄然打量元晗爍。
這位皇子地位起起落落,聖上對他态度不明,他長得極好,又是元後嫡子,雖說後來出了事,但也有太後撐腰,本來有幾位膝下無子的後妃想養他,卻都被皇帝駁斥,這會兒人都成親了,自然養不熟了。
後妃們一陣惋惜。
“去吧,太後剛用了朝食,就等着你們呢,把我們都趕了出來,隻留皇後在。”溫淑妃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髻,“過幾日我單設宴請你。”
又看了看左右,發現沒宮婢跟着,眉頭微蹙,家中兄長怎麼不派兩個知根知底的侍婢進來侍候?
剛才諸妃送的見面禮都是她讓自己的宮婢幫忙捧着。
“香杏,你随三皇子妃去。”溫淑妃側頭朝自己的心腹大宮女使了使眼色。做為親姑姑,溫淑妃送個宮婢給自家侄女倒不是什麼大事。
倒是文賀公主瞪大眼睛氣道:“昭禾那死丫頭居然不進宮陪你?”
她并不知道李代桃疆之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好姐妹是雙生子,這會兒憤憤不平對着溫淑妃道:“母妃,瞧瞧,舅母是最寵鳳兒的,這會兒卻是嫁出去的女兒是别人家的了,你以後可不許這樣。”
在場之人皆是哈哈發笑,溫淑妃對自己女兒的直腸子最是無奈,擡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啐道:“改明兒我就到你父皇跟前說去,讓他趕緊給你定下親事,留不得了。”
文賀公主做了個鬼臉,挽着溫袅的胳膊,彎起眼睛,“午後找你玩兒去。”
又湊過來跟她咬耳朵,“三皇兄昨晚兇你了嗎?我替你教訓他!”
“沒有,公主千萬不要因為我而與三殿下不愉快。”溫袅眸色柔和地側頭望了她一眼。第一次有同齡人為她打抱不平,心裡有些怪怪的,并且有些心虛,文賀公主對她的好,隻是因為溫鳳。
文賀公主狐疑地上下打量她:“鳳兒,你居然為他說話?”
剛被賜婚那會兒罵得多狠,還哭唧唧求她找父皇收回旨意呢,怎麼一嫁過來就一臉新婚燕爾的,難道真是話本上說的,女子嫁夫,夫為天?
不過,她也就是說說,怎麼敢去找元晗爍的不痛快,躲都來不及呢。
站在十幾步遠的元晗爍眯了眯眼睛,她頓時後背發涼,飛快放開溫袅,“母妃在等我,我先走啦。”
說完也不管她如何反應,飛速跑開。溫袅松了口氣,還好因為她害怕元晗爍,跑得快,差點就漏陷了。
等等,她高興得太早了,姑姑可是派了心腹宮女跟過來呀。
溫袅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元晗爍一直在觀察她,發現她被難住,心情莫名好得很。
*
壽康宮很大,宮門正對一處山水照壁,兩邊是垂花門,從左邊的垂花門進去,有一條蜿蜒的木制廊庑直通後院,庭院裡遍植牡丹,花開正盛,姹紫嫣紅,美不勝收。
領路的宮侍躬身在前面走着,元晗爍抿着唇,大步向前,直接越過宮侍,往主殿去了。
溫袅為了跟上他,不得不小跑起來,又怕失了規矩,左右瞧了瞧,好在庭院裡靜悄悄的沒人。
香杏遠遠跟着,有心提醒,卻又怕耽擱她時間,隻得默默跟上。
太後上了年紀,喜歡安靜,宮裡的宮女内侍走路無聲,突然從柱子後面拐出個大宮女,正好看到她拎裙快走的身影,面色一沉,往前攔住她。
“太後宮中,不得喧嘩,擾了太後娘娘的清靜。”
溫袅停在原地,靜靜打量眼前的大宮女,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惡意從何而來,即便她是太後心腹,也不可能如此對待皇子妃。
“讓開!”溫袅冷冷低喝,将胞姐神态拿捏得十成十。
大宮女心不甘情不願地側身,不着痕迹地望向主殿階下那道挺拔的紅衣身影。
眼神裡充滿愛慕以及憤憤不平。
香杏瞥了她一眼,經過她時,低聲嘲諷:“主子就是主子,即便被冷落呢。”
那宮女屈辱地咬了咬唇,盯着香杏的背影幾乎盯出火花來。
溫袅也不管身後這些暗潮湧動,加快速度跟上元晗爍,好在不知道他突然發現了什麼,站在階上微擡着頭,順着他的視線掃過去,發現他在看檐下那盞六角宮燈。
“可是爍兒在外面?”
正堂傳來一道蒼老的女聲,他這才收回視線,朗聲回道:“皇祖母,是我。”
溫袅驚訝發現,他突然變成了朗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