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落進耳朵裡的瞬間,像帶着刺,紮得周了情忍不住偏開了頭。
父親……
她忍不住在心中默念,好陌生,好遙遠——
好厭惡的一個詞。
“父親節不行——”為了擺脫那種煩悶感,周了情直接開口拒絕。
她面色突然變得很差,錢怡樂吓了一跳,忙接上,“是的,吳總是這樣,音樂節的籌備需要的東西比較多,尤其選樂隊、對檔期這方面就得花不少功夫,短期内實現比較困難。”
“所以了情的意思是,月中這個時間不太來得及,月底的話更合适,而且月底年輕人放假了,年輕人更多,咱們活動說不定也會辦得更好些。”
“是。”周了情壓下心緒,揚起标準微笑,“錢經理說的就是我的意思。”
“好,”吳靖英颔首,“我明白了,那時間就定在月底沒問題。”
“還有一件事,”他又說,“我們這邊有一個合作方,是一個果酒品牌,叫做釀藏,方案裡也得加上它。”
釀藏?!
周了情啞然,這是又要和林富申杠一次?
但合同都簽了,她也無法拒絕工作。
“好的吳總,”她依舊是标準微笑,記下吳靖英說的細節,“沒問題。”
“那行。”吳靖英拿出手機,“那周策劃,我們交換個聯系方式?”
“好的,我掃您。”
送走吳靖英,周了情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錢怡樂拍了拍她,“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剛才吓了我一跳。”
“沒,就是突然頭疼,莫名其妙的。”周了情搖搖頭,不願再去回想剛才的感受。
“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老打擾你休息也怪不好意思的。”
這話從錢怡樂嘴裡說出來,一點都不走心。
周了情頗為無奈,“不好意思的話下次能不能不喊我?”
“害,咱倆誰跟誰哈,”錢怡樂推推她,“快回去吧,我還有一堆活幹呢。”
她說完立馬溜之大吉,周了情笑了兩聲,打道回府。
到家的時候沈椋發來消息。
天目沈總:今天是我的下廚日。
周了情看了眼日期,二号,确實是周日,她忍不住笑,想了想,回:打工人剛被搖去見客戶了,有點累,需要補一覺。
沒一會,沈椋的信息發來。
天目沈總:那,來賞個月?
周了情失笑,雖然今天天色明朗,夜晚很大概率能見月亮,但按照農曆來看,隻能看見殘月。
人家賞滿月,沈總賞殘月。
真是,與衆不同。
不過,一起賞月這種事,重要的不是月亮的陰晴圓缺,而是身邊有誰在。
殘月雖然名字不好聽,卻也是很漂亮的風景。
她看一眼時間,下午三點多。
于是她回:好,那七點我去找您。
*
鬧鐘響起來的時候是六點半。
周了情起床洗漱,換了一身T恤闊腿褲,迎着晚霞出了門。
這次進沈椋家,周了情沒再穿客人拖鞋,而是一雙橘色的、上頭印着小橘子印花的拖鞋。
她下意識往沈椋腳上瞧,果然,瞧見一雙粉色草莓拖鞋。
周了情實在忍不住了,大笑兩聲,“真不愧是您!”
沈椋晃了晃腦袋,像受到表揚的狗狗,“那當然。”
“今天做了什麼?”
周了情走近廚房,大概是因為今天約了時間,沈椋已經提前做完了,做飯時的用具也都已經清洗結束。
“菠蘿咕噜肉,糖醋藕,冷面。”
“沈大廚。”周了情豎起拇指,“您是第一!”
沈椋今天還準備了雙皮奶,周了情埋頭吃了兩碗面,菜也卷走了一半,飯後雙皮奶也幹走了兩碗。
沈椋一向吃得慢條斯理,他邊吃邊瞧着周了情,有些想笑。
因為她的自由和随性,也因為她帶給他的,無與倫比的滿足和感動。
“笑什麼?”吃飽喝足的周了情此刻很放松,沈椋手藝一絕,對糖醋鹽的控制完全踩在她的舒适區,根本停不下來。
“笑你随性,自由,還有——”
沈椋說。
“謝謝你的陪伴。”
于是周了情也笑了,然後擡手,指了指頭頂的那彎殘月。
“今夜月亮很美。”
“謝謝你的邀請,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