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位,于淼淼一眼瞧見她不太美妙的神色,小聲問:“他為難你了?”
周了情搖搖頭,表情一言難盡,隻說:“來活了,做好工作就行。”
說到這,她又說:“這次是天目商場的員工團建,你問問見雲她們,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活動或者福利。”
她壓低嗓音,“我可以悄摸寫進方案裡,說不定能通過呢。”
于淼淼比起一個ok手勢,立馬埋頭敲字。
周了情開始寫方案草稿,落了幾筆又打開文件夾,看見之前做的三次方案,忍不住打開翻閱。
因為沈椋,她對天目商場周年慶活動的記憶最淺,幾乎是一片空白的狀态。
雖然一邊感慨自己方案寫得還不錯,但還是有些心情複雜。
她不禁心想:如果可以,真希望立馬治好失憶。
晚六點準時下班,周了情鬼鬼祟祟地出了辦公樓大門,沒瞧見那道會讓她心慌的身影,于是快步走向共享單車區域。
剛拐入路口看到那道人影,她便轉身想溜。
“了情。”
沈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聽就能感受到對方的脆弱和委屈。
周了情心下歎息,轉了身,笑說:“沈總,好巧。”
“了情,”對方走近兩步,兩人間隔着兩米多的距離,“你是不是,在回避我?”
周了情心下一沉,沒想到沈椋這麼直白;她難得不敢擡眼面對誰的雙眼,隻怕其中滔天的落寞将她淹沒。
“我……”她垂了眼,輕聲說,“抱歉,沈總。”
……
她話音落地,帶着氣氛一起降到冰點。
明明下班高峰,周邊車水馬龍,可兩人之間卻像有無形的屏障籠罩,陷入僵持的死寂。
“了情,”沈椋先開了口,“别說抱歉。”
他聲音略有顫抖,像帶着哭腔,惹得周了情忍不住擡頭看他。
視線對上的瞬間,沈椋笑了笑,眼中掉出一顆淚,驚得周了情立刻想跑,卻又腳下生根,動彈不得。
“對不起了情,”沈椋說,“我姑姑的事情,我該提前告訴你的,不該讓你誤會。”
周了情心中疑惑,沈椋卻搖了搖頭,像是不讓她問,又繼續說:“對不起,這樣貿然打擾你,讓你為難了。”
“了情,你不用特意避開我,”他輕笑,“其實之前,是我強行進入你的世界,現在是我打擾,該是我改變。”
“所以公園,拳擊館,還是小區、公司附近,你照常就好,我會自己避開。”
“還有,團建的事情,王特助是主要對接人,不用經過我。”
他唇邊含笑,眼淚沒有繼續落了,卻讓周了情看得心裡發酸。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更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在一團亂麻的思緒裡,她勉強抓住一條清晰的——
不想沈椋這樣傷心和落寞。
或者,不想放他走。
朦胧之間,沈椋好像湊近了,柔軟的紙巾觸到她眼下皮膚,随即視線恢複清晰,她看見一雙心疼又驚慌的眼。
“怎麼還哭了?”
在他沙啞的聲音裡,周了情後知後覺地摸上眼角,一片潮濕。
她接過紙巾,搖了搖頭,迷茫又委屈,“我,我也不知道。”
見她這副神色,沈椋恍然,忙說:“了情,别誤會,我不是在和你告别。”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所以不想打擾你,不想你為難。”
“其實你失憶之前,我們還沒有進入戀愛關系。”
周了情驚訝,紅着眼啊了一聲,下意識看向手中被淚水濡濕的紙巾——
那她哭成這樣?
沈椋被她反應逗笑,說:“是因為你心軟。”
周了情頓了頓,那她倒也不是對誰都如此心軟……
不過這會她總算從混亂中找回理智,抓住心中剛才那點強烈的念想。
“周日你有空嗎?”她問。
“有。”沈椋毫不猶豫地答。
“周日和我去醫院吧,我約了心理醫生。”
于是在這個約定履行之前,周了情恢複了日常鍛煉,也真的沒有再偶遇過沈椋。
要不是晨練時能碰上林姨林叔問起沈椋,她都會懷疑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直到周六晚上,她收到沈椋發來的消息。
沈椋:明天早上八點,我在小區門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