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芝歡無比郁悶地擡高手機……
又過了一會兒,潘柏雷終于匆匆趕到,拉過畢正旁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再不來,有人要餓暈了。”畢正把資料放在一旁,特有所指地說。
潘柏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梁芝歡的臉低得都快埋進南瓜湯裡了。
“餓了就先吃,幹嘛客氣?”
“我沒想客氣,就是沒覺得餓。”
畢正慢悠悠地拿起湯勺,看到斜對面的人悻悻地投來一個“你夠了”的眼神,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南瓜湯。
潘柏雷的視線再次在兩人之間逡巡,探究意味更濃。
“你倆怎麼回事?”
梁芝歡默默扒飯,畢正輕描淡寫略過:“快吃吧,我下午還有事。”
三人靜靜吃完飯,叫服務員把桌子收拾幹淨。畢正把資料拿上來,随口問了一句:“分析報告哪裡來的?”
潘柏雷朝梁芝歡努努嘴,臉上頗有些得意。
“怎麼樣,做得還不錯吧?”
畢正似乎有點意外:“想不到梁小姐對數據分析還挺在行。”
因為她在研究所三年,做了太多的表格數據分析,但梁芝歡沒解釋。
她聽不出他是客套恭維,還是真心贊賞。就像在展會上說她一個助理什麼都不懂,到底真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借口替她擋掉加微信的人。
梁芝歡捉摸不透他,但有一點非常清楚---他的冷淡。
即便他跟總經理交情匪淺,那份友善與熱忱都與她無關。就像現在,隔着小小一張桌子,疏離感始終盤桓其中。
在她走神的片刻,對面兩個人已經切入正題。
“我大概對你們這個事業二部有了初步了解.......”畢正轉臉看向潘柏雷,“看來劉董想磨練你,不虧是親舅舅。”
“别挖苦我。我現在已經非常後悔答應接手二部。”
“那你想幹嘛?什麼都不管玩消失?”
潘柏雷煩躁地抓了抓頭,他還真這樣想過。
他翻開報告中的某一頁,指給他們倆看---那是山東的一家生産廠商,今年的采購持續到八月份就沒有了。
“因為環保問題,這家工廠八月停産,一直到現在還沒有複産計劃。我們的合同還有半年的貨沒有交,客戶那邊一直在催,工廠又不肯放半點貨,其他渠道也沒有補充貨源。”
畢正微微颔首:“聽上去不妙。”
“更不妙的是,剛剛舅舅告訴我,客戶要求我們這個月必須給出一個正式回應。要麼繼續供貨,要麼終止合同賠錢。他讓我去跟工廠溝通,再答複客戶。”
潘柏雷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憑什麼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他?
他無比抱怨地攤開手:“說真的,這些麻煩的事情不是應該由下面的人來幫總經理解決嗎?”
“顯然,這個麻煩下面的人恐怕解決不了,所以才需要總經理來……”畢正摸了摸鼻子,“……承擔責任。”
“你是想說來做替死鬼吧?”
梁芝歡忍不住笑出了聲,繼而馬上意識到這樣既不厚道又有所冒犯,于是充滿歉意又誠懇地說:
“也許劉董覺得下面的人已經竭盡所能、無法挽回,所以才希望由總經理出面,說不定還有一線轉機?”
“我出面就有轉機?舅舅的面子可比我大多了!”
“也不一定。”畢正說,“人與人之間的磁場很微妙,說不定你一個新面孔出馬,反倒容易打上交道。”
潘柏雷才不信。
别說他舅舅,就是二部經理這麼多年經驗,難道還比不上他一張新面孔?他們都搞不定,憑什麼他可以?
“多說無用。”畢正嗓音沉沉,“反正事已至此,硬着頭皮你也得上。”
“關鍵怎麼上呀,大佬?”潘柏雷叫出港音。
“死棋活下。”
“什麼意思?”潘柏雷不懂。
梁芝歡弱弱地插嘴:“是不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意思?”
畢正揚了揚眉:“也可以......這麼理解。”
潘柏雷張着嘴,滿臉苦色:“那就是希望渺茫......”
“也不是完全沒希望嘛。”梁芝歡還在給他打氣。
“沒錯。”畢正摸了摸鼻子,習慣性地挑着眉。
“雖然前途一片渺茫,但保有梁小姐的樂觀心态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