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開始在意一件事的時候,是一定會變得緊張的。
……
又考了整整一天。
交卷鈴聲十分刺耳,像是要把人心都攥起來。
谷奕放下筆,坐在第五考場裡,長長呼出一口氣。
……
上一次九月月考時,由于他是轉學生,沒有上學期期末成績,所以直接被分到了文科最後一個考場——第七考場。
文科第一到第四考場就在一班和四班教室。
——而無人在意的第五到第七考場,連在熟悉的1号樓的資格都沒有,直接被扔在了另一座空空蕩蕩的破舊老教學樓。
第七考場估計以前是理科班教室,一進去就一股青春期男生的陳年汗味,電扇緩慢地開着,發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明明戶型和一班一模一樣,但是谷奕硬是覺得,這裡所有的陳設和桌椅都讓他覺得十分陌生,怎麼都不舒服。
……
這一次10月月考,他終于有了有效成績,進入了第五考場。
依然是那棟破舊的鬼片裡才會出現的教學樓,隻不過換了一個寬敞點的教室。
谷奕坐在裡面,東張西望,挑着眉,極其不爽地在心裡品評着:
——前面沒有小白闆,也沒有貼成績表和高考倒計時,完全沒有危機意識。
——後面的黑闆報很醜。不像他們一班的黑闆報,是高二的時候李唯藝和黃懷予一起做的。李唯藝用水粉畫了穿着校服的女孩和飛揚的鴿子,黃懷予寫了四十多所大學的名字和文科錄取分數線,書法闆書的字體很好看。
他記得蘇琬說,黃懷予雖然是文化生,但是什麼都會一點。在李唯藝正式開始學美術之前,班裡的黑闆報都是黃懷予一個人做的。
——電扇很舊,桌子和椅子晃來晃去。
……
谷奕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要離開一班,在别的班裡坐着,就覺得難受。
——要是,下一次考試,能在一班教室裡考,就好了。
谷奕随意想着,但是又一瞬間突然反應過來:在一班考,不就是在第一考場考嗎?
……
第一考場?
……年級前四十名?
谷奕立刻重重甩了甩頭。
他還沒瘋,那是黃懷予、蘇琬以及八班那群人的地盤。
谷奕想起每次放學的時候,在走廊裡偶爾經過八班,都能看見裡面烏泱泱的人頭,一眼望過去全部都穿着校服,都低着頭,戴着眼鏡,拿着筆寫字。
五十多個人安靜得出奇,每個人都仿佛身背大志,艱難求生。
——像是有五十個蘇琬和黃懷予坐在一起了。
這恐怖感,無異于二十五對閃靈雙胞胎小女孩!
……
他立刻扇了扇自己,站起來,随着周圍出門的人流一起,開始自覺地搬桌子。
*
考完了試,晚自習開始。
今晚是周五,政治晚自習。
剛考了一天的試,每個人都恹恹的。一般來說,月考當天晚上的晚自習都是純正的“自習”,很多班的老師甚至都不會來,默認這個晚自習可以不用上。
更不要說,今天是星期五。很多人直接考完試就走了。
……
一班教室裡隻剩下三分之二的人。
晚自習鈴聲已經響了十分鐘,馬輝都沒來——大家都覺得他今晚是肯定不會來了,反正他也經常遲到早退。
黃懷予和蘇琬已經約着林潇潇和楊捷,在座位上喝奶茶吃零食聊八卦玩遊戲,享受着一個月一次的難得休閑時光。
谷奕也端了杯奶茶,極其自然地擠進了女生團體裡,認真地聽着。
“我知道!二班張瑞和四班的舒雪,談了!”
“卧槽!真的假的!”
——黃懷予咽下一大口抹茶冰旋,聽到林潇潇說出這個驚天八卦,差點被嗆死。
“張瑞不是跟十八班的程智星嗎?!”
“早分了。”
“什麼?程智星不是跟六班的劉文東嗎?!”
“假的,劉文東是gay。”
“那劉文東跟誰?!”
“聽說是一個高二的體育生,籃球隊的。都換上□□情侶簽名了。”
“卧槽,還是年下!”
……
林潇潇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又黑又亮,整個人閃爍着掌握所有一線消息的從容和驕傲:“我跟你們說啊……”
——話還沒說完,教室門口突然進來一個陰沉的身影。
隻見馬輝手裡拿着幾張卷子,邁着緩慢的步伐,走進教室,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了過來。
他的聲音像地獄裡的惡魔。
——“上課。”
——“把今天月考的文綜卷子拿出來。”
——“對答案。”
“……”
幾個人全部呆住。
林潇潇講了一半的連環大八卦就這樣堵在喉嚨裡,臉憋得通紅。
整個教室下方都寂靜一片,幾秒之後才傳出一陣絕望的吸氣聲。
操!!!
……
楊捷歎了一口氣,拎着奶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黃懷予和蘇琬、谷奕對視一眼。
——她滿臉無語,撇着嘴,好半天都不願意拿出卷子。
“安靜!”
馬輝在黑闆上寫完選擇題的答案,轉身,一聲大吼。
“一個個都考得很好嗎?!”
“這本來就是晚自習,就是要上課!”
“不上課的,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