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娛的練習室光線總是很昏暗,帝都的天總是陰沉,走出大樓的時候看見的那輪月亮總是透着隐秘的光,周圍雲層半遮不遮,冷冷的透着寒意。
頭開始鈍痛,那些被壓在地上拳打腳踢的畫面,那些一個人咬着牙給自己上藥的畫面,那些從來不敢穿露背衣服的畫面,全部開始一幕幕重現。惡魔像是克蘇魯神話裡的邪神,遮天蔽日把太陽也滅掉,世界陷入永恒混沌的虛無。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我叫顧安。你節食太過,暈倒了,吃個飯團吧。”
“楚恒。我們是一輩子的仇人了。”
“你憑什麼?Center是我趙焰的!你憑什麼?”
“哈哈哈哈,我還沒用刀劃他的臉呢,我好善良啊!”
人臉一張一張,旋轉着包圍他,可是不久之後那些人臉就慢慢變得抽象,邊緣開始模糊,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口,嘴越長越大,整張臉都開始從嘴中間撕裂,下巴掉在地上,眼睛流出黑色的血淚,露出最裡面的森森白骨。
他拼命往前逃。
身後的人臉緊緊追着他。
好想快點跑,可是腿完全不聽使喚,怎麼也跑不快。前方好黑,世界好黑,怎麼會一絲光亮也看不見,這裡到底是哪裡?
腳邊有石子,空氣好冷,冰川流動,天上像無盡吞噬的黑洞。
好痛,好痛,别過來,别追過來。
他拼命跑,一直跑,發了瘋似地往前跑。
他不知道自己走在哪條路上,這個世界都整個黑暗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哪裡還會有路呢?
腿開始折斷,腹部被人捅了一刀,背後被人狠狠踢過的傷口開始隐隐作痛。手開始潰爛,嘴角開始流血,就連最後的眼睛也開始慢慢閉上。
——“楚恒!”
楚恒驟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心髒猛猛地跳。
呼吸困難,眼前一片白光。
他的手,好像被人緊緊牽住了。
一隻很柔軟的手,在他手裡顯得很小,卻緊緊地牽着他,和他十指相扣。
“看得見我嗎?”
楚恒渾身一抖。
眼前白霧散開,他跑着跑着,一直一片漆黑的世界好像終于透出了一點光亮。他猛地擡頭,看見天邊,一輪巨大的熾熱的太陽,正在熊熊地激烈地燃燒。
太陽是光,是亮,是熱,是能源。
腳邊的石子突然不再滾動,冰川在慢慢融化,天邊黑洞急速坍塌,克蘇魯惡魔終于尖叫着自燃,連帶着那些人臉一起消失在身後。
“楚老師,看得見我嗎?”
黃懷予出現在他的視界裡,坐在他的床邊,握着他的手,正沖他笑。
——孤獨的宇宙極速旋轉,冥王星之外的44億公裡,永不停歇的橢圓形軌道上,在離你最近的近日點。
“你夢見什麼了?”
她笑着湊近,烏黑的瞳孔清涼透明,像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清泉玉石。
“夢裡有我嗎?”
沒聽見楚恒的回答,黃懷予又問:
“是個美夢嗎?”
她捏着楚恒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掌心幹燥,黃懷予一點一點地捏,一會揉揉手心,一會摸摸骨節。
“你是不是傻了?怎麼不說話。”
黃懷予盯着他看了一會,幹脆俯下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不過你現在這副懵懵的表情也很好看,好吧原諒你了。親一下!”
她親完,摸摸他的發頂,眼睛笑得彎成兩條清淺的月牙,“真的傻了?一動不動的。”
剛想收回手,卻被人突然狠狠攥住。
手腕上傳來疼痛感,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躺着的人突然徑直坐了起來,一把把她往後按倒在床上。
沉重高大的身軀重重地壓了上來,兩人胸腔緊貼,心跳交融,黃懷予頓覺喘不過氣,想用手推他,下一秒兩隻手就也被用力攥住狠狠壓在頭頂。她整個人被楚恒用一種完完全全徹底壓制住的姿勢按在床上,連掙紮着動一下都很艱難。
耳邊傳來沉重灼熱的呼吸,他像是瘋了一般狠狠壓住她,一刻不停地用力吻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耳朵,她的脖頸,她的鎖骨。胸前被壓得喘不過氣,呼吸相互交織,熱意彌漫,黃懷予受不住想推他可是手被他緊緊按住,根本動彈不得,隻能像隻待宰的羔羊一樣被他壓在床上狠狠地吻。
“楚恒!”
他吻了半天都還沒吻到嘴,黃懷予現在全身上下唯一自由的就是嘴,于是氣急敗壞地喊他:
“起來!壓得太緊了,你好重!”
那人置若罔聞。
脖頸處突然傳來濕潤溫暖的觸感,什麼東西正在糾纏着舔舐她。
“你!你知道我過來一趟魔都多不容易嗎,去找梁姐帶我辛辛苦苦混進來,想着來看你,你倒好,睡醒了就像個傻子一樣,呆呆地,問你也不回答,一句話都不說!”
“這麼久沒見面了,你就不關心我?你就不想問我點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問你也不回答,突然把我按在這!你!我生氣了!”
“起來!壓得我好難受!……别舔了……放開我!我讨厭你!”
控訴的話還沒說完,渾身上下唯一自由的嘴也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