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曉亮憨笑着不以為意,“不急,這個好說。”
冷夏很滿意他的反應,“那今天中午這頓飯……”
毛曉亮極有覺悟地接口:“我請,我請。”
阿咪無語地看了看他倆:“冷小夏,你把人家折騰夠嗆,中午這頓飯你還讓人家請客。”這臉皮厚的功力又上一個台階。
“中午本來也是他請客啊。”冷夏理了理這個邏輯,沒毛病啊。
毛曉亮領着兩人往停車場走,邊走邊笑着說:“小夏說的對,中午這錢我本來也該花。現在請的人就你們倆,還省錢了。你們想好吃啥,一會兒我們導航過去。”
醫院折騰一圈,此時已快下午兩點,冷夏饑腸辘辘,餓的前胸貼後背,隻想大吃一頓,“我們去吃火鍋吧。”
阿咪淡睨了她,提醒道:“醫生說要清淡飲食。”
冷夏馬上道:“可以點鴛鴦鍋,要菌菇的,很清淡。”
“然後食材全下在麻辣的半鍋裡是嗎?”阿咪澄澈的眼神透出“你那點小心思我還猜不透!”
毛曉亮給她們拉開車門,笑眯眯地回憶:“上次吃烤魚,點了一條香辣一條豆豉,香辣的吃完了,小夏又把豆豉的那條拽到香辣的鍋上烤着吃。”他揶揄地瞧着冷夏,“看來你是慣犯了。”
冷夏怪誕的眼神直視兩人,“我咋覺得你們沆瀣一氣了呢?盡揀我的糗事說。殘疾人也是有人權的。不吃飽喝足,怎麼有力氣養傷。”
阿咪雖嘴上不贊同,到底還是依着冷夏。三人驅車到了一家火鍋店,服務員大老遠望見冷夏拄着拐杖,腿上打了繃帶,眼神滿載對火鍋的渴望和愛戀,艱難地在阿咪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步履蹒跚地往火鍋店大門走,趕緊熱情地推着輪椅出來迎接。
冷夏眼睛一亮:這神一般的服務果然名不虛傳!
到了點鍋底環節,她試探地猶豫,“鴛鴦鍋,好像沒有靈魂。”
“那你點一整鍋麻辣的好了。”阿咪已經對她放棄治療,“隻要作不死,就往死裡作呗。”
冷夏心虛地觀察了她的臉色,很識趣地點了鴛鴦鍋,偷偷在小料碗裡多加了一勺辣椒。
熱火朝天的火鍋吃到一半,阿咪借着拿水果的契機對服務員透露,“看到那個腿上纏了繃帶的美女嗎?今天是她生日,但她很倒黴的不僅沒過成生日,還摔斷了腿。”
十幾分鐘後,吃的正嗨的冷夏莫名成了人群視線關注的中心,服務員挂着溫暖關懷的笑意,緩緩推着點燃蠟燭的水果蛋糕送到她面前,真誠地祝福她生日快樂,橫幅和燈牌圍繞着她,把過生日的歡樂氣氛拉到最滿,她嘴裡叼着半根油條,一臉懵地看着這一切,背景音樂歡快地唱着:“和所有的煩惱說拜拜,和所有的快樂說嗨嗨……”
冷夏:……
回家路上,毛曉亮開着車,嘴角盈滿笑意,“小夏,原來今天是你生日啊。”
冷夏面色灰暗地斜靠在座椅上,淡淡開口,“我生日是六月。”
毛曉亮:“……”
阿咪打開剛剛慶祝生日時錄下的視頻,那首氛圍感滿滿的歌立即充斥車廂,“我看你今天這麼倒黴,特意給你點了這首歌,讓你忘掉煩惱,你應該高興才對。”
冷夏輕掃她一眼,“嗯,我謝謝你。”
毛曉亮瞥了眼後座,抿唇偷笑,“你倆平時都這樣?有一個喜歡開玩笑的朋友,是不是還挺有意思的。”
冷夏面無表情地輕哼了聲,“謝邀,暫無這種體驗。”
*
回到小區,阿咪攙扶冷夏上樓,本想留下來照顧,但冷夏自覺作為一個身強力壯的成年人,還沒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兩人說了會話,她便打發阿咪回去休息了。
折騰一整天,到家後的冷夏就如一灘爛泥,她慵懶地倚着沙發上的靠枕,想到上午被迫中止的表白,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收尾,這比被江凱拒絕,還要讓她感到遺憾失落。
她費了好大決心才決定要做這件事,卻被生生止住。
她呆呆地靠着沙發墊,正想的出神,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靜。她抓起手機一看。
來電顯示,江凱。
隻這兩個字,就足以挑動她的所有神經。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沉靜兩秒,這才接了起來:“喂,學長……”
“學妹,我聽曉亮說他已經把你送回家了,你的傷怎麼樣?”江凱關切道。
他的聲音不似平常般清淡,帶着幾分溫柔舒朗,漫進耳底,拔得她心尖顫顫的。
她的水眸潤了潤,有那麼一瞬的沖動,想把滿腹的心酸委屈說給他聽,話到嘴邊仍是平淡答複:“傷口不算太深,到醫院包紮好了,拿了一些藥。我跟領導請假,這幾天在家休養。”
他聽完,放下了心:“那就好。聽說你出事了,我很擔心。上午在花海的時候,有些急事,沒來得及聽你把話說完。你準備跟我說什麼?”
他提起的話題,像一根繩索,這麼一拉扯,轉瞬就将冷夏拉回了在花海時告白的狀态。
她雙頰绯紅發燙,意識都被抽離了一般,靈魂飄到宇宙盡頭,隻憑着本能呐呐道:“我……我想說……”
“什麼?”他那邊似乎有些聽不清,又追問一句。
冷夏被他追問,狠了狠心,把積攢十年的勇氣一股腦兒全部變現,她盡量用溫緩的音調清晰地說給他聽,“現在可能不是好的時機,但我也不知道,什麼時機才算好。學長,其實我想說,我……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