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芷和徐滟完全研究出克服婺州府瘴氣的方子時,已是在五個月之後。
在建和二十一年十一月的時候,他們來到婺州府。
如今離開時,已到了建和二十二年四月。
很顯然,林芷空間裡的糧食并不夠衆人五個月的消耗。即使他們每人身上多少都帶了一些雜糧,但最多也就延長了他們一個月的生活。
婺州府雖有小縣城,但小縣城從不售賣任何糧食。百姓們種的糧食都不夠讓自己吃飽,又怎會拿去賣?
在這個缺糧的關鍵時刻,林芷就不得不慶幸自己當初在采集物資時,購買了許多種子。
而她精挑細選挑選的種子都是一些繁殖能力強,生長周期短,适宜生長的。
趙逸帶人在婺州府開辟了一片荒地,種下了這些種子。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這些種子就成熟了。
在同一時間,林芷把這樣的種子分給了婺州府的百姓。她想道,這種産量極高的種子應該可以改善百姓們的生活。
在這五個月裡,林芷在研究克服瘴氣藥方的同時,也醫治好了阿花娘的病。
在這期間,林芷也度過了自己十三歲的生辰。
如今到了離開的時候。
雖然她們研究出了藥方,但藥材始終是有限的。她們配備完自己人所需的藥丸後,就所剩不多了。
徐滟把藥方公布了出去,而剩下的十幾粒藥丸思索了許久,還是沒有留給小縣城的百姓。
不患寡而患不均,徐滟不希望因這幾粒藥丸讓婺州府的百姓起了紛争。她知道這些人太渴望出去了,人在面對巨大的誘惑時,很難再保持本心。
此時,林芷正準備離開。
一個幹瘦的青年找到了她,交給了林芷一個盒子。
“這是阿婆的骨灰,阿婆希望你能把它帶回登州府。阿婆說,當年她與家人四處分離,此時也不知他們身在何處,唯一記得的就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阿婆不想一輩子困在婺州府,連死了也要埋在這裡。她想回到自己的故鄉。”
“阿婆說,即使外面依舊不好,她也想回去。或許有一天,她也能在自己墳前看到世間昌平的景象。”
林芷拿着沉重地骨灰盒,感覺自己的心也變得沉甸甸的。
阿婆是她第一天到婺州府時,碰到的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那位老人最終沒能活過這個冬天。
林芷後來聽婺州府的百姓談及過,那位老太太是位大戶人家的小姐。
當年老太太與家人逃難時被沖散了,最後她走到了婺州府,從此就被困在了這裡。
林芷收好骨灰盒。
她離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給那個叫阿花的姑娘留下了一隻雞腿。
這是林芷一直留在空間裡的食物,沒有變質。
林芷希望有一天被困在這裡的百姓全都能出去,她覺得那一天并不會太遠。
婺州府的百姓已經有了藥方,藥材隻是時間的問題。
婺州府的土地雖然貧瘠,但也不是不可以生長藥材。而醫館裡的那個學徒,完全可以根據藥方把藥丸制出來。
隻是希望他們出去時看到外面的一切,不會失望吧。
林芷暗自歎了一口氣。
她跟着趙逸再次踏入了瘴氣環繞的地方,這一次他們已經有了足夠的準備。
趙逸雖然以身試瘴氣,但好在有驚無險,身體并未被瘴氣侵蝕損傷。
衆人在瘴氣林裡足足走了一個月,才走出了婺州府。
林芷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看着眼前敞亮的地方,期待地問着趙逸:“我們是不是到了?”
趙逸不解:“到什麼?”
“榆州府啊!”
林芷理所當然道:“你不是說,婺州府是春城的必經之地。春城在榆州府内,那我們當然現在就到了榆州府境内了啊。”
“必經之地又不等同于相鄰之地。”
趙逸斜了一眼林芷,“難道我說過婺州府過後,就是榆州府?”
林芷撓撓頭,“好像确實沒有。”
是她自己理解錯了……
林芷歎了一口氣,情緒低落了下去。她内心呐喊,這種逃難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林芷無精打采地看着前方,問道:“那我們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登州府。”
“登州府!”林芷驚叫了一聲。
這不就是阿婆的故鄉嗎?
原來阿婆與登州府之間隻隔了一片瘴氣林,但這片瘴氣林卻把阿婆和她的故鄉分開了五十多年。
“登州府而已,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趙逸看着突然呼出聲的林芷,不懂她驟變的情緒。
“你不懂。”林芷淡淡地看了一眼趙逸。
她才沒有大驚小怪!
“我不懂?”趙逸氣笑了。
他不再理會林芷,直接走遠了。别以為他不知道,不就是一個老太太的故鄉?
林芷看着被氣走了的趙逸,反思了一下自己,她似乎在趙逸面前越來越放肆了。她原本是這樣嗎?
林芷若有所思地跟着衆人向前走。
登州府是一個地廣人稀的地方。
整個登州府的地貌呈凹面的環形,環中心是府城的位置,府城四周圍繞着登州府的幾個縣城。
縣城外便是“環上”了,這上面幾乎全是一些高大的荒山,鮮少有人在上面居住。縣城和荒山之間散落着一些村落。
登州府的荒山面積大,城池占地面積少,百姓集中分布在登州府的中心地帶,城池被荒山圍繞。
林芷他們這次在婺州府待的時間有些長,婺州府又沒有什麼物資補充。
所以,這次衆人必會去離婺州府最近的登州府。
他們一連走了二十多日,卻依舊在一處荒山上走着。此時,他們還在登州府的外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