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海邊，遊人越多，趕路沒幾日，即被人海困住。

粗略估計，小小一城，擠了快有十萬人。

大家全要前往廣靈秘境，秘境未開，所以暫且停留此地，人滿為患。據悉，海邊的界口處已經擠得雙腳難以站下，雷家緊急派出衛兵，又圍起邊界，每隔一段時間才放一波人出去。

秦肖肖幾人早起趕路，但還未至正午，已經落得和衆人一起街邊茶攤喝水的境遇。

這還是來修真界頭一遭，像去景區一樣排起了長隊。

他們擠做一堆，喝着清水般的淡茶，聽茶攤上其他人吹牛談天。

鳴州早一月前便限制了外客入境，但攔不住衆人大顯神通。

一個戴着草帽、滿臉胡茬的大叔自豪道，他是鑽小門進來的，得意洋洋地與人悄聲說那密道入口。

有人自爆，是賄賂守衛進來的，惋惜花掉了幾位數的錢财，真是被坑慘了。

整隊前來的宗門弟子提前與雷家交涉過，到了界口處，拿出令牌，頂着衆人豔羨的目光，一個個挺直胸膛進來。

也有人像秦肖肖幾人一樣，得罪守衛入了獄，最後隻得老老實實交了贖金，保證自己不再犯。

秦肖肖驚詫，原來給錢就能出來。

鈴風悄悄問：“後悔了？”

秦肖肖搖頭，“不，我更舍不得錢。”

幾人悶着臉笑。

雷霆威壓在頭頂，可是人擠人，熱鬧得像年街，似乎也沒什麼可怕的。

小販們樂開了花，身子像遊魚一樣輕快，吆喝着穿梭在遊人之間。

秦肖肖喜歡其中一個販賣的雷電小玩具，是個冰淇淋棍子模樣，手掌大小，會滋滋地電你一下，癢酥酥的。

她在桌下，悄悄地拉過曲歡手指，按着纏在小棍子上，放電，滋滋，把兩人一起電了。

有些疼，面上還得一本正經，忍着不露出任何異樣，一根小棍子連接兩人，相觸的肌膚仿佛被電流串聯在一起，痛感也叫人心癢癢地覺得滿足，舍不得放開。

一個短衣短褲的本地小孩路過，唇紅齒白，紅發帶紮着沖天辮，趴在低矮欄杆上，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們看。

秦肖肖逃也似的把手松開。

曲歡倒是同樣直溜溜地望回去。

不兇，由是小童不怕他，先朝他龇牙，後又咧開嘴大笑。

曲歡将棍子中的雷電抽走一部分，覺得安全後，将其遞給小童。

小童的手不知抹了什麼，烏漆嘛黑的一片，汗漬漬的，不客氣地接過來。

“砰！！”

那支隻會在秦肖肖手裡有一小串電流的小棍，在孩童手中，瞬時炸出了幾人高的絢爛雷電煙花。

數條清一色、歪歪扭扭的電流，放射狀散開。

“哇！”衆人贊賞。

電流化成幾道小閃電迅速砸下，靠得最近的秦肖肖驚得後縮，曲歡手護在她前，被電流砸出幾道貓抓般的血痕。

他瞬時恢複好傷口，不叫秦肖肖看到，有些不開心地看着小童。

小童朝曲歡做了個鬼臉，而後朝秦肖肖挺直腰闆，沖天辮揚到腦後，一副得意樣，指着曲歡大喊：“他不會玩！”

秦肖肖輕笑。

“我……”曲歡成功被一個小孩挑釁到了。

他越過欄杆，領着一臉嘚瑟的小孩，找攤販買下全部的雷電小玩具。不止有小棍子，還有帶電小飛蛾，各式仿真小動物……

他們到了一個少人的角落，一人一根小棍子，開始炸起了煙花。煙花簌簌蹿入淺空，閃光四射，像火樹銀花。

孩童咯咯笑着，“我這個有這麼大！你能炸得比我大麼？”

“怎麼不可以？”曲歡孩子氣地變出個更大的煙火。

“哼，那我也要拿出真正的實力了！”

“哎呀呀，好‘強’的實力呀。”

“啊啊可惡！這個不算！再來！”

秦肖肖便坐在相隔不遠的茶攤看他們玩，唇邊笑意濃。

幾個孩童聚過來，熱鬧地觀望了一會兒，也加入“比拼”。

一位紮着雙丫髻的小女孩站在一旁，鼓着掌大喊：“牙牙哥哥加油！”

沖天辮男孩應了一聲，昂着頭炸出了最絢麗的煙花。

“哇啊！牙牙哥哥好厲害！”女孩興奮得邊跳邊喊。

秦肖肖也笑着鼓掌，下一秒，和曲歡對上視線，少年眼中是灼灼的期待。

啊這……

秦肖肖一面羞澀得想捂臉，一面又在想，小魔物孩提時似乎沒有和玩伴放煙火的經曆。

心軟了一瞬，她滿臉通紅地站起身，在一衆鬧嚷嚷的遊人中，雙手圍成喇叭狀，朝孩子攤大喊：“阿歡哥哥加油！”

孩子們全是“哇哦、哇哦”的喊聲，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全笑了，瞧見這位阿歡哥哥一副神仙般的好模樣，這麼大個人了，還“小心眼”地跟小孩子比，此起彼伏的幫他加油。

一句加油，把全部人的視線全帶過去了。

秦肖肖臉被燒熟，在聲浪裡淚眼巴巴、可憐兮兮地望着曲歡，朝他癟嘴，示意不是自己的錯。

二人隔着人群相望，之間仿佛有一條剪不斷的紅色絲線準确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