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難得,連一向厚臉皮的曲歡都紅了臉,不敢聽旁人起哄的聲音。他丢下孩子們,幾步到了秦肖肖跟前,遞手給她,牽着她一起逃離衆人跟前。
“哇啊,私奔了!”
二人在來往的人群裡穿梭,想尋一個無人之地,但走了很遠,直到看到邊界的守衛,也沒尋到一個安僻之所。
秦肖肖氣喘籲籲,“阿歡……”
“噓——”
曲歡把手指放于她唇前,小聲道:“我知道去哪裡了。”
他竟然領着她,鑽入一個無人的守衛營帳!
太大膽了!
就算軍營的東西都是共用的,很少有私人标記,但也太大膽了!别忘了,他們還是通緝犯!
可曲歡完全沒帶怕的,拿出最後一根小棍子,和她一起握在手裡,置了結界,營帳變得透明,頭頂是紫色漩渦的美麗天空。
盛大的電子煙花從交握的手中炸出,五光十色,如有生命般,每一條雷電都閃出最美的線條,把剛剛單一的色調襯托成小兒科。
秦肖肖一面仰頭看,一面止不住笑。
“姐姐在笑什麼?”
“哈哈哈,我想起赤魔之地你的朋友說,說你是個小氣鬼,還真是,最漂亮的煙花舍不得放給旁人看,找了這麼久的偏僻地方,在這裡悄悄欣賞。”
曲歡安靜地望着她笑,看了會兒才反駁。
“我又不是真的和牙牙比,他是這兒的孩子頭,那攤販是他的父親,他于電煙火從小鑽研,已經是個中高手,我也是從他那裡學的,牙牙年紀小有些地方不好掌握,是我占了便宜,肯定不能叫他在孩子堆裡丢面。”
看他一本正經解釋,秦肖肖笑着湊過去,半跪起身,摟住他,下巴抵到他肩窩,“好好好,那就叫我這個唯一的觀衆給你頒獎——”
她咬着少年耳朵,“阿歡哥哥好厲害啊~”
這一聲可不太正經,氣如絲,微喘,尾音婉轉。
少年霎時從面頰紅到耳根。
“哎呀呀,阿歡哥哥好不經逗,啧啧,這小臉蛋,怎麼全都紅了?”
“姐姐。”他無奈地喊她。
秦肖肖看他規規矩矩的雙手,不禁感歎,“少年好定力啊,我說真的。”
都這樣了,還不想把她這樣那樣?
咳咳,她也不想惡意揣測,但還是忍不住想,要不要吃些藥補補?
“……姐姐。”他更無奈地看她。
眸子濕濕熱熱的。
二人的手剛觸在一起,門外傳來守衛詫異的呼聲。
“他奶奶的,這灰怎麼散了,是不是耗子鑽進來了?”
二人隐了身,蹑手蹑腳地與摸着腦袋四處找老鼠的守衛擦肩而過。
再回到街道上,鈴風滿眼揶揄,已經疲于打趣他們。
夜幕已至,可是客棧已住不下,衆人都隻能像白日一樣擠在街上。
天空雷暴狂躁,轟隆隆地朝下方劈,修士自發組成陣列,抵禦雷陣。有好事者挺身領導,給不同區域編了号,大家輪流守夜。
他們這片地方排到了後半夜。
入夜不久,相遇的竹欄旁,牙牙悄悄來扯了扯曲歡衣袖,孩童眼睛發亮,“我父親說,你要不要來我們家住,你和你的幾位朋友,都可以來,家裡住得下。”
他自認為小聲地道:“這裡夜晚一直打雷,屋子裡有家主大人統一設的陣法,要安全些。”
曲歡揪了揪孩童的沖天辮,給孩童弄得生氣地打掉他的手,“哎呀!煩!不許碰!要不要來嘛!”
曲歡搖頭,“明天再來找你玩。”
他對自己的人品很有自知之明,天空降下九十九道雷電,有一半以上是想劈他。
他樂于在這裡連累衆人一起挨雷暴,就不去禍害孩童一家了。
“哼哼,不來就不來,我又不是求着你來。”
孩童撇嘴,嘴裡放狠話,眼裡卻隐隐失落。
“……那你明天還會在這裡麼?我還有很多好東西沒給你看過呢,還想着帶你去看看……哼,别誤會,我隻是覺得你煙花放得不錯,有和我牙牙大王大戰一場的資格!”
俨然已經把他當成朋友。
曲歡點頭,“會在。”
孩童目光小心翼翼,“你不會像那些大人一樣說話不算話吧?”
“應該不會。”
“哼!”
孩童做了個鬼臉,跑開了,他的家就在這條街上,曲歡一直目送他進了家門,才收回視線。
地上鋪了淺淺一層草席,衆人皆幕天席地,許多人同塌而眠。
但隻有秦肖肖與他同衾。
他們挑了街道上的位置,沒有屋檐遮擋,可以直接望見天空。夜色甯靜,守夜的修士列陣打坐,不斷變幻模樣的閃電成了哄人入睡的童話繪本,陣陣雷鳴成了天地母親哼唱的催眠曲,秦肖肖靠在曲歡懷裡,依戀地抱着他入眠。
她小聲地哼哼唧唧,說好像回到了童年,一次地震,父母帶着她跑到空曠之地,所有鎮民蓋了臨時住所,也是這樣睡在一起。
曲歡摟抱着她,親親她的額頭,肆意想象着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