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是霧霭色,天很低,白沉沉一片,平面似的蓋着另一個平面,地很平,一望無際,隻錯落地蹲立着數百隻雪白魔物。
他們位于上下兩面之間,天地高度于低矮魔物正合适,于秦肖肖有種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她屈膝坐着,緊盯眼前魔物。
“别緊張,我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隻是想請你幫忙。”
看起來像雪麒首領的魔物主動牽起秦肖肖的手,放在自己頭頂,閉眼作臣服狀。
比起之前摸的幾隻,它的毛發更粗粝堅硬,秦肖肖有種摸老年人頭頂的感覺,心中異樣,覺得自己不敬。
她收回手。
魔物繼續解釋:“近日地下異常,恐深淵之口要開放,王在山中,暴虐不安,入山者,十死無回,我想請你們在山下暫住,待深淵之口關閉、王進入休眠後,再行入山。”
秦肖肖蹙眉:“地下異常?”
是地震,還是火山噴發?
“雪域位處廣靈正中心,是自古以來鎮守惡靈之地,有地表、地中、地下三層。地表為你們來時所見,風雪覆蓋,此為地中,生靈雲集,再下為地下,封印有罪大惡極的深淵族。”
“深淵族乃創世之初即存在的邪惡種族,擁有強大的魔力,在黑暗中位于不敗之地。他們能夠操縱暗影、腐蝕生命,皮膚像夜色般漆黑,眼中閃爍着紅光,是深淵中永不熄滅的火焰。”
“黑暗懼怕光明,深淵族自四千年前被鎮壓入地下,和地表再無往來,但近日深淵之口躁動不安,恐要開啟了。”
年輕魔物們都睜大眼睛,聚精會神地聽着,偶爾被吓得集體一顫。
而秦肖肖反應平平。
懂了,這些白團子與顔色相反、力量相反的魔物,隔着一層地膜,兩不相犯地生活。現在地膜要破了,白團子們很緊張,他們的王,緊張得殺掉所有入山者,其他小卒負責在山下留人,減少傷亡。
“風雪是你們操控的?”
秦肖肖望向他們的雪白皮毛,想到皮毛毫無蹤迹融入雪地的一瞬。
雪麒首領并未否認。
“深淵之口什麼時候會開放,又什麼時候能封閉?為什麼不能讓我們趁着還未開放時過去,省得我們中途引起禍亂——和你們的王商量一下。”
雪麒不說時間,若是錯過一年之期出口開放的時間,他們就要在廣靈困一百年!
秦肖肖都不敢想要怎麼過這時間,他們為尋白玄父親的傷藥而來,等一百年人墳頭都找不到了。
這裡廣闊少人煙,太過孤寂,秦肖肖亦不想留下。
“王是一切雪域意志的集合,如果你們敢挑戰王的權威——”
天地“轟然”震了一下,餘震回彈,天地顫抖。
秦肖肖朝上望,天呈透明色,雲霧缭繞裡顯出巨大的人影。
雷承青澤嗤聲:“這裡冷死了,老子就是要過去,誰管你們這個打那個那個封這個,要小爺我等?呸,你們算什麼東西!”
雷承青澤拔劍,面前亦是一堆雪團子。
“正好拔了你們的皮,做我們禦寒的法器——凡人就是嬌氣,都凍暈好幾個了。”
血霧糊了澄澈的雲朵,整個雪麒族群都躁動起來。他們紅了眼睛,怒号着跺腳,一個一個往天上蹦。
秦肖肖連忙抓住身側一隻的毛發,被帶着跌出地面,摔在雪地上。
這裡不是她進入時的村莊,有着浴血的人族與魔族。
之前分别的一隊人,外加上百個陌生面孔,都在這裡。
修士們像剛出客棧殺老鼠時一樣容易,一朵一朵血花綻開在雪地上,體型最大的首領沖過去,也隻是綻開了一朵稍大的血花。
這就是實力差距。
風雪停了。
“猜想果然不錯。”有人說。
那人看向秦肖肖,“哪裡冒出來的?”
秦肖肖把帶着她出來、瑟瑟發抖的小雪麒抱在懷裡,不禁想到雪夜裡溫暖的房間、清晨新鮮的瓜果、湊她手心柔軟的皮毛,嘴唇發白。
一道靈力向她擊來,秦肖肖立刻撐起防護罩,但靈力穿透罩面,罩未破,她懷裡溫熱的魔物已經成了一灘血,沾濕她的胸口。
那人瞧她傻愣的模樣,大笑起來。
雷承青澤走過來,拐了男子手臂一下,“懂不懂憐香惜玉啊?南宮兄,你吓到我的美人了。”
南宮飛不以為意,又打量秦肖肖幾眼:“我怎麼覺着有幾分眼熟?”
“眼熟就對了。”
如娘正跟在雷承青澤身後,雷承青澤扶了秦肖肖一把,嘿笑道:“這麼大的雪山,偏偏又遇上了,小美人,緣分,不得不服。”
秦肖肖身上髒污,人傻愣着反應不過來,雷承青澤把她交給如娘照顧,而自己轉過身,喊了其他人,一起去刮雪麒的皮毛。
凡人數量多了一倍不止,每個人身上都挂着火紋石——她舍不得拿的,還是被洗劫一空。
“你有火靈根?”如娘冷着臉問。
秦肖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