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漫山轉一轉,小精怪們都親熱地撲上來。
秦肖肖慶幸裡面會說話的少,不然可憐的小阿歡看起來更是兩眼一抹黑。
時間好混,天漸晚,他們打算回屋中時,又迎來訪客。
花弦月摘下黑鬥篷,露出其下玫紅色稀少的保守些的衣裙,朝秦肖肖點點頭,擡步邁向屋内。
秦肖肖合上門出去前,憂心忡忡地望着屋裡面可憐巴巴跟她對視的曲歡。
就這樣吧。
反正花弦月和曲歡是一路人,露餡也不會怎麼樣。
門一關,花弦月幾步到了曲歡跟前,衣裙一掀坐下,半身向前杵着桌子,急急問:“我們約定的事情怎麼樣了?”
曲歡:“……”啊……
花弦月神态焦急,眉目蹙起,瞧見曲歡又強壓下去,努力緩和語氣說:“我不是催促你,我隻是想問問有什麼期限,我也好早做準備。”
曲歡:“……什麼事來着?”
花弦月眉毛不自覺蹙起,又在琢磨自己的事,幾秒後反應過來曲歡的話,瞪大眼睛:“什麼?”
曲歡面無表情:“我忘了。”
“!!”花弦月猛地一拍桌子,瞪着曲歡,她面色白了一瞬,空白幾秒,忽然發笑,“你别開玩笑了。”
曲歡靜靜望着她,待她眼眸鎮靜後才道:“我真的忘了,秘境裡,不小心失憶了。”
花弦月:“……你可真靠譜。”
失憶都弄得出來。
秦肖肖到隔壁屋睡覺,等到大半夜兩人都還沒談完事情,直到要天亮時,花弦月才又穿回黑鬥篷,在夜色中離開。
搞得像反派謀劃事情……
……不過阿歡本來就是反派。
曲歡喝完一杯茶水,見天還不亮,就摸到隔壁屋,把被子推到床裡側,一手穿過秦肖肖膝窩,一手扶着她後背,把腦袋靠在自己懷裡,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來。
秦肖肖迷迷糊糊睜開眼,“阿歡……”
“嗯。”曲歡應聲。
他悄默默地把人換到自己床上,而後面對面,蓋好被子,像昨夜一樣躺好。
秦肖肖迷糊中湊過去親親他,“晚安……”
曲歡想要彎起唇角,但面皮太久沒動過,有些忘記了,随就作罷。
-
回無迎峰第二日。
天亮,直接是“砰砰砰”的敲門聲。
曲歡提前睜眼,秦肖肖在睡覺中被吓醒。
收拾一陣,打開門,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瘦弱女孩坐在門右側,一個文靜腼腆,低頭斂眸,合腿而坐,一個表情張揚,大拽拽的,開腿而坐。
“喂,老大!”開腿坐這位女相男聲,樣貌可人,男聲粗犷。
“老大。”文靜合腿這個稍微正常些,但聲音沙啞粗粝如沙子。
“老大。”清隽平靜的青年聲音。
曲歡扭頭,門左側坐着一個鬼修青年,面色蒼白,眉目稍凝重,“有些事情找您說。”
曲歡:“……”不想聽,聽不懂。
另一邊,百面不爽地皺起眉:“老大,你這什麼表情?我們九死一生回來了,你不開心?”
曲歡還未回話,百面立刻道:“你真不開心?你怎麼這樣啊!你都不知道,我們可是……”
“砰”的一聲,曲歡利落地把房門關上。
這個世界完蛋吧。
他預想到應該有一堆事要煩。
秦肖肖從床上起身,告知曲歡自己今日要去找齊陽明,去孤兒院看看。
曲歡點頭。鬼知道齊陽明是誰,孤兒院在哪兒,他得留在這裡聽三個“小弟”講講訴求。
……
等晚間秦肖肖回來,感覺曲歡面色又冷了一些。
重逢以來,沒見曲歡笑過。
她提議道:“無迎峰上有一個冷泉,還有幾個溫泉,都是靈氣溫養的,你想去哪個?”
曲歡瞧見秦肖肖,即把血啊孽啊仇啊恨啊的東西抛出腦子,想到之前玉符上她說的想一起泡溫泉,自然選擇後者。
秦肖肖樂呵地領着他去。
月華映照在清泉中,波光粼粼,四周靜谧,小精怪們都好似睡着了。
秦肖肖本來是想泡溫泉讓曲歡放松放松神經,但瞧見他衣冠整整齊齊的樣子,忽然想到——阿歡他失憶了诶。
——第一夜,曲歡喊出那聲“肖肖”開始,秦肖肖就知道他失憶了。
哦吼,既然是失憶的阿歡,不就是她說什麼是什麼?任她拿捏?
秦肖肖上下打量曲歡,在某些地方刻意停留,眸子很有那麼點兒什麼意思。
曲歡雖然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由着她打量,以為是尋常。
秦肖肖說:“泡溫泉要脫衣服——脫光光。”
曲歡不疑有他,怕自己動作慢了惹秦肖肖懷疑,發帶,腰帶,外衣,中衣,裡衣,鞋子,襪子,秦肖肖發個愣的功夫,就把自己扒光,赤赤地站在她面前。
月光落于白皙的軀體和烏黑的長發上,曲歡眸子清冷幹淨,直直地望着秦肖肖。
很是信任她。
秦肖肖張大嘴巴,差點噎死自己——她哪裡見過這個樣子的曲歡?
曲歡以前扭扭捏捏像小姑娘似的,脫衣服也隻在燈火昏暗時,哪裡是現在、哪裡是現在……
天呐,他們又是幕天席地在野外丢人!
她目光情不自禁地移向曲歡以前藏着掖着不讓她看的東西,呼吸都窒住。
阿歡現在聽話又坦誠,就這樣大喇喇地給她看。
看得秦肖肖腦袋昏昏的,第一次見真人的。
和想象中不一樣,想象中很醜,但是阿歡,他全身都是好看的,粉玉一樣。
他茫然地,情動地,坦誠地望着她。
秦肖肖發起抖來,竟然想要落淚。
“阿歡,我……”
我怎麼能這樣欺負你?
可是這機會,千載難逢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