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歡并沒有自己表現出的那麼放心,他走得潇灑,實際秦肖肖一不在視線範圍内,他的領域意識立刻落到了她身上。
她趴在重燼腳邊睡着了,裹着厚被子,暖乎乎的,一派乖巧模樣,曲歡看得膝蓋泛起麻來,小腿像有螞蟻爬撓一般癢極。
曲歡饒有興趣地看她睡覺,每一道呼吸深淺不同,猜想着她是否入夢,又夢到些什麼。秦肖肖醒了,被關進這間黑屋子,曲歡驚異重燼拿出這樣手筆——此屋名“萬象門”,通往心中萬象,不同人發揮出的效用不一,重燼可以用它穿梭整個魔域,而秦肖肖,曲歡心中沒底,不知她是否可以尋到下樓之路。
看她不着急找出路,而是如小動物般,忙忙碌碌地布置起“小窩”來,曲歡失笑。他正走在四十九城大街上,忽然笑起來,身邊魔物紛紛側頭觀望,見是張極好看的陌生面孔,心思各異。
魔域有欺負“新人”的規矩。
很快有魔物找上曲歡,隻是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碾成黑霧魂飛魄散。曲歡眼角眉梢笑着,面頰被旁邊一衆烏漆嘛黑的魔物襯托得更白,眉眼如畫,唇紅齒白,長得标緻,笑容溫和又沉溺——可是他一面走,一面手都不擡,輕飄飄地殺掉每一個試圖搭話的魔物。
圍觀魔物嘶氣:變态天天有,這個特變态,讨不到好處,溜了溜了。
可他們又充滿好奇心,見曲歡往城主府走,便一路跟在他身後——要換新城主了麼?
四十九城治安很亂,就沒有“治安”這一說法,上任城主待了半日,被現任城主剮了,現任城主已在位待了二十八天,有望打破最高城主在位記錄,沒想現在要被實力不俗的新人挑戰了。
哈哈,喜聞樂見。
看熱鬧的魔群圍在城主府門口。四十九城的城主府不如第三城的大,半邊完好,半邊殘垣,廢墟堆了滿地,是第六千七百九十七任城主被殺時打塌的,後繼城主上位後紙醉金迷、夜夜笙歌,不肯修繕房屋——這城主位置不一定能坐幾天,難道修了為下一位城主做嫁衣麼?
你不修,我也不修,那就任它這麼塌着,于是塌了幾百年。
縱如此,城主府依然是四十九城最奢華的房子,其它魔物效仿城主不修破房,久而久之整個四十九城爛得連看都不能看——曲歡和秦肖肖約定四十九城相會,看見四十九城時兩眼一黑。
姐姐會想殺了他的。
會覺得他給她拐來山窩窩垃圾堆的。
于是守在城主府門口看熱鬧的衆魔物,看見城主被屁滾尿流地打出來,一面抱頭鼠竄,一面高喊:“我修!我修!老子踏馬給你修,求求你給老子住手……”
……
秦肖肖睡飽後,盤腿坐地上,認真鑽研起門來。
門由一片很有“韌性”的魔氣組成,如同半透膜,可以選擇什麼物質穿過它。重燼可以輕易揮開這片魔氣,給她推進來,她的實力卻不足以像重燼般撕開魔氣,她得另尋他法。
比如讓自己化成可以穿過的形式。
秦肖肖驚奇地發現,每一道門所需要的“物質”不同,她一道道門去試,看看和誰共鳴最深。
幾天幾夜,找到最薄弱的那扇,秦肖肖被歡喜沖昏頭腦,也不管是不是來時那扇門,提起氣力便開始沖擊,将自己的“氣”和門的“氣”雜糅融在一起。
“轟——”
秦肖肖被暴風漩渦吸入,跌出魔門。
暴風席撲她面頰,刀子般紮人,給頭發刮得四散,高高揚在身後,她忙不疊撐劍站穩,心髒劇跳不止,低眸往下看,睫毛被吹進眼球,激出眼淚。
她正站在幾千米高的高塔,第三城盡收眼底。暗夜燈火通明,鱗次栉比的房屋,錯落有緻的街道,紅霧般的雲霞,一個個高低不平的大小擂台,到處遊行歡呼的群魔,烏泱泱人頭攢動,各色會發光的魔物,五彩斑斓,而那片最黑暗的邊際占了六分之一的第三城,是重燼的城主府,隐隐發出熒光的暗紫。
還有護城河,殘魂無時無刻不在翻湧沸騰,像城内一般熱鬧。
再遙遠些的鄰城四十九城,零星亮着幾點碎光——像超一線城市和偏遠山村,對比慘烈。
秦肖肖抱着手看了大半夜風景,因為她找不到路回去。
寒風快将她凍成冰塊前,重燼大美人從虛空出現在她身側,問:“寶貝兒,我的領地漂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