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玄無奈搖頭,好賴話聽不進去呢
“如果此事當真呢?獬豸能讀心,不該知道的事可太多了些,若站在窮奇那邊豈非不妙?”,孔玄直勾勾盯着西峰,意有所指
兇獸多是些直腸短腦的妖,哪來的手段能擒住獬豸?況且獬豸心中妖族至上的信念根生日久,厭惡人族,甚至厭惡那些對人族抱有好感的妖,想利用兇獸做些文章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豹側頭錯開撲來的視線,沒了往日松快,挎了一張臉沉聲道:“真有那一日的話”
該怎麼辦?真的要以立場來決是非?因為選擇了不同立場,今後獬豸也會針對自己嗎?
若是昔日友人與妖王與妖庭不利的話…
西峰定在了原地,生生愁出幾縷白毛來,難怪讀心的妖喜與豹同行,這心裡想些什麼讀也不用讀,全貼在面上了
“就屬你最擰巴,算了算了,明日之事明日再說”,孔玄擺擺手,岔開話題,“話說回來,我是自己跳進來的,西峰你又是如何掉進來的”
西峰磨磨唧唧道:“追着隻受傷的獸,蹿得可快了就想跟上去問問情況…”,也怪豹的捕獵本能
孔玄撥開面前一葉石壁,忽然擡頭問,“你說的是不是隻小老鼠?”
西峰點頭
孔玄指着石闆下蜷縮躲藏的小獸,其狀如鼠而背生鳥翼,不到臂長,背部大塊大塊的灼傷,皮肉翻卷膿血不止,眼見全身骨頭也斷了好些,差點都沒認出品種來
“唔?誰家的崽一股子石渣子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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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北行,十裡又十裡,微雨暗峭峰,苦霧松影中
參天古木增山高,葉幅直侵入雲層,隻可惜現在濁氣雲當空樹木一沾即病,黑灰色斑點的落葉鋪遍低矮灌木,這是松木林飽飲苦水後的啜泣
時秋一路向北走,每十裡便停下勘探方位,掘土挖石樁子,好歹她已經走出了反擊陣的範圍這裡還能用上法術
移土搬山,大地一陣轟鳴
山地裂開一道細縫,能見到地下灰白色的石墩,随着神識介入石柱上的文字活絡起來,時秋用符筆一一記錄随後丢入山水畫中
“朋輩不是我說,山河圖不是你這麼使的”,器靈幫着施法,又要忙着整理記錄,碎嘴閑了便抱怨
時秋澹然:“沒傷胳膊瘸腿,那我就沒用錯”
緊接着她卷了卷畫軸,又一道法術出去,石墩随地基層一同緩緩上升,還是要親眼實物查看一番的
平時用到的用不到的各色陣法全存在畫軸中,想用時候便展開,擺平了直接使。用火的時候便展開圖中火焰山,用水的時候便劃到河川源頭,現在挖土翻到圖裡的田園光景,主打一個貼合主題,應有盡有
“靈器也要保養的好不好!怎能當個牛刨地”,小金人擺手抗議
“可我身上能慣的靈器,除了你也隻有定海珠了”,早先時秋被自己打出的金光反擊,全依仗着定海神光附體才全須全尾的沒傷着,現下定海珠光渾濁正陷入休眠狀态
“硬要用來挖土也不是不行”,時秋聳肩
“算了,髒活還是讓小可來”,也許是靈器之間的心心相惜,山水器靈果然選擇苟且,小金人話頭一轉,“不過這地方不太平呐,我們還是趁早離開,定海不是趕巧正休息嘛這萬一有點啥事…”
“事沒幹完,你知道我是不會空手離開的吧?”
濃霧山間總能聽得嗚嗚哭吟,器靈性子從來保守,比誰都膽小,這下又琢磨着要退回安全地方去,“朋輩真不是小可我多嘴,你瞧這霧,這雲,這遍地黑灰,此地沒個活物不是沒有原因的啊”
未至冬日,冷徑先寒,時秋捏着胸口的吊墜,灌滿扶桑酒的空心玉塊是唯一的溫暖來源
“此話也有理,不過有這墜子便也不怕山霧作怪,若說危險那就隻天上那雲濁氣較為濃郁,可但凡雲不落到地上你我也沒危險”
“啊呀,呸呸呸,快說個吉祥話來讨彩頭,朋輩就不怕言出法随,這倒黴雲飄不來倒要被你說下來”,器靈一下子搜腸刮肚地将學到的民俗全用上
時秋暗笑,“你這器靈學人樣倒是學得快”
這般說着,面前緩緩上升的石柱子咯噔卡着一下不動了,時秋擴大了掘地範圍,下面除了石柱還有别的什麼東西
器靈依舊絮絮叨叨地在時秋耳邊念,“萬一遇着什麼怪東西你捏這小玉塊沒用,捏鳥王送你那塊金色的”
時秋送過去一記白眼,完整殘存的石柱子也終于出現在眼前,連帶着周圍一圈帶翅巨鼠石像
巨鼠們俯首斂翅,坐立石墩之上背部與石互融一體,這妖像簡直像是剛自石頭裡長出來的,栩栩如生,脊椎還不及剝離便入了土咽了氣
“你瞧着這是什麼”,時秋從沒見過這模樣的鼠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