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土裡确實沒蹦出什麼妖孽來,器靈終于将吊着的心放下:“嘿不知道了吧,是祭陣用的寓鼠如今早絕種了”
————
經孔玄二妖一番手忙腳亂的上藥療傷,傷口沒紮上先給小鼠疼醒了。
那小鼠全沒料到此地有旁物吓得很了,後退一蹬翅膀一撈就往碎石縫裡鑽,鼠的腹部兩道傷口深長,隐約可見腹内肚腸,内髒沒順勢往外流都是有層薄膜在護着。可經過這麼一驚一乍地動彈那傷處又見了新血
即使傷到這份上,即使所有思量都已消散,身體也會自己求生,生動诠釋了‘即使苟延殘喘也要活下去’這句話
孔玄本想伸手去摸表達親近,反而被狠狠咬上一口,雀翻手揪住小鼠脖後肉将其整個拎起來。
小獸絕望掙紮,一邊凄厲喊叫着,那聲音不堪聞,好似孔玄正提着它的舌頭一刀一刀往下片。紅色黑色的血,滴滴成線,血味散得狠了卻也沒點腥氣,滴在石地上即刻便沒進去
同是天涯淪落妖,孔玄指着一邊正在磨藥的西峰,同情道:“我們在救你”
小鼠快沒了擡眼的氣力,愣過一陣繼續掙紮,将眼前的人形生物視作敵人
孔玄将鼠放回平地但依舊被揪着脖頭肉,小鼠還是下意識地扭身想逃,“衆生修行不易,我不殺你,但若再扭多幾下你一定活不成”
大概是聽到要死,小鼠果真不動了,腦袋耷拉下來隻是一直嗚嗚咽咽的,倒也默認了孔玄沒輕沒重的治療,傷口姑且紮上了,靈藥也給塞嘴裡了,擡眼再看小鼠又疼暈了過去
西峰向來掌殺伐,隻管殺不管埋,手下管的小妖們也多是刮骨療傷狠角色,這下倒覺得清奇:“诶?這小崽怎生還睡過去了?”
孔玄低聲:“還不是你給吓的”
二妖收拾完小鼠繼續作業,直到水潭外頭天色将黑才大緻清理出廣場上層層纂刻的陣紋,剛收拾完現場的時候,時秋回來了
西峰缺氧頭昏早早尋了個高處去歇息
隻有孔玄見時秋一言不發從内陣出現,一驚一乍道:“怎來得這般果斷,師姐可想好如何出去了”
“想好了,但能不能行不知道”,時秋即刻拿出符筆,在地上描畫,都是些孔玄看不明白的鬼畫符
“哎,去一趟集會竟這般難為”,一顆玩心被潑了盆冷水,孔玄老實跟着時秋後頭送筆遞墨
早先時秋尋到了最北處的副陣,其陣眼中心距離主陣将近百裡,那裡山勢更為險峻整體保存也相對完整,由此及彼,大緻能複原出主陣中的大部分,至于丢失的那部分隻能邊猜邊蒙
筆觸淋漓,點如山頹,滴似雨驟,符筆過處金光浮動,地下沉睡遠古的巨人在拉扯之間被逐漸喚醒
與水潭遙相對應的鎮物如何也尋不着了,時秋索性以靈氣為墨,以筆觸成物,以虛借實為用,隻是陣内作業不善調動天地五行,時秋一邊補全陣紋一邊嚼着靈藥回血補氣,全賴自身之氣撐着
遇此古陣是遭災,也屬機緣
時秋屏息凝神,意識飄浮在玄妙道法之間,感悟非凡,全心投入以至好幾次都忘了呼吸。八宮陣紋已然修繕,隻差最後九之一宮便可大功告成
隻差一點,再一點
忽而背後‘啊’的驚叫配合淩亂步伐突兀響起,潤筆用的金墨水瓶一個閃現翻倒在她腳邊,咕噜打着圈,激得筆下滿地鎏金迷亂
啪的一聲——那是注意力折斷的聲音,也是提醒她重新來過的聲音,時秋鐵青了臉色回頭
始作俑者正站在她身後老遠,不讓墨水有本分機會濺着自己,孔玄鞠半躬賠笑:“嘿嘿師姐,下次,下次一定多長點心,以慎為鍵,那個謹言慎行…”
時秋安詳颌眼,長出一口氣試圖控制情緒,她容師兄在就好了,一定會替她好生揍了這小雀
“你也給我一邊涼快去!”
陣内靈氣稀薄依舊,而現在空氣似乎也稀薄起來,還帶着點焦糊味
經曆過一次試錯,兩次次靈力失控小規模爆炸後,時秋終于暫停描摹陣紋加入了缺氧大隊,衆人守在暈軟在地的西峰身邊調理氣息
時秋累極,癱坐在石階上放松大腦的同時也終于有空問問情況
“這小妖哪來的?” 時秋隻見一個圓滾的球被兩片豎磚夾在那兒一動不動,隻漏出個鼻尖來進進氣,怪可憐模樣
大約孔玄是将儲物袋裡所有能用的藥都用上了,傷處藥沫上得多,棕黃藥汁滲出層層繃帶來,小鼠被裹得賊嚴實,紗布面上一塊青一塊黃的都見不着本來顔色
西峰暈乎着聽見有人談論自己,老臉一紅,“這個嘛…”
孔玄補充:“被西峰追着闖進來的”
多大個妖了,竄過去個老鼠還忍不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