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搜靈志》記載,纏夢因怨成結遇水而生,他們的行動能力有限,但能分泌有麻醉作用的毒液,隻要被它纏住就很難掙脫。據說會吸食人的精血。”
所幸鹿妘落水時間不長,昏迷了一會兒就醒了,脖子上兩個鮮紅的齒印,證明姚華所言不虛。
她眯着眼睛說了兩句,桑若俯身仔細聽,隻聽到含糊不清的呓語,抓着她的手安慰道:“等先上岸再說。”鹿妘卻急着着要起來,無奈實在沒有力氣,掙紮了兩下隻能作罷,閉眼躺着直喘氣。
纏夢雖然不進攻,卻越圍越密,拖下去不是辦法。鶴心環顧四周,此時他們已過潭心,離岸邊已經不是特别遠,如果能用繩挂上岸邊的樹将竹筏拉過去,就可以突破纏夢的包圍。夜莺向姚華借用霓織,系在塗獻的鬼爪上,揚手一抛,鬼爪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直奔岸邊的樹,晃蕩兩圈牢牢捆住了。
木筏不能再坐更多人,還有行動能力的桑若和姚華拉動霓織,鶴心空出手來以笛音隔開纏夢,有那麼一兩隻貼上來的,夜莺便甩出翅牙将其擊碎,等走到水隻漫過膝蓋的地方,纏夢不再跟上來,慢慢遊回潭心,水面又恢複了平靜。
“好險。”塗獻長吐一口氣,身上酸軟的感覺消退,扶着樹幹慢慢坐下,“如果不是鶴心,我們恐怕都得被拖下水。鶴心,沒想到你平時不言不語的,竟然這麼有本事。能看看你的笛子嗎?”
鶴心微微一笑,将竹笛遞給塗獻,這根笛子是鶴心母親的遺物,從不離身也很少示人,隻見竹笛青翠潤澤,觸手溫潤如玉,塗獻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啧啧稱奇道:“你這笛子好,這笛子好,摸着像是玉的,看着卻不像,是什麼稀奇的材質?”
“昆山玉竹。”
“祖父愛吹笛,他也收藏了一些笛子,但都沒有你這個好。不知昆山玉竹這種材料從哪裡取得?如果可以,我也想為祖父打造一把。”
姚華聞言笑道:“傳說昆山玉竹長在引鳳梧桐附近,與引鳳梧桐相伴而生,用玉雕還好實現些。”
塗獻也笑起來:“以前隻知道黃花梨紫檀木珍貴,這一趟真是長了不少見識,要不我也開個鋪子,以後就賣這些奇材異寶好了。”
大家說笑兩句,緊張的氛圍沖淡不少,姚華還在撥弄木筏上的纏夢,這張團酷似人面的水草始終讓他心中不安,他用布将幹枯的水草包起來挎在背上,打算帶回去看看。
天色漸漸暗下來,大家商量着找塊河邊空地紮帳篷露營,鶴心看了看天,對夜莺說:“我感覺空氣濕度很大,半夜可能要下雨。”
夜莺看了他一眼:“你感覺準嗎?不在這裡紮營,周圍就沒适合的地方了,走夜路也不是不行,但這山裡奇怪的東西太多,不太安全。”
“玄翎醒了嗎?”
夜莺拉開口袋,玄翎轉着兩顆玻璃珠似的眼睛看她,輕輕啄了一口她的手指,夜莺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拎着玄翎的翅膀把它捧了出來。
“你可是睡飽了,我差點就要被水草卷走了,要不是袋子防水,你也要變成落水鳥咯。”
日光稀薄,姚華便讓荼追跟着玄翎一道去,荼追躲在姚華背後指着玄翎道:“怪鳥,不準再把我變成珠子!”
玄翎歪着頭跳了兩下,看着夜莺,夜莺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壞家夥。”轉頭對荼追道:“行了,它不會了。”
前方不遠處竟真有人家,雖說是簡易的房子,但房前空地收拾整齊,比睡河邊還是好多了。衆人行到屋前,屋内卻沒人,雖說一應家什俱全,謹慎起見還是在屋前空地搭帳篷。
玄翎把荼追放下,啄了一下她的頭發飛回夜莺肩頭,驚得荼追怪叫一聲撲到姚華懷裡:“阿爹!它啄我!”
夜莺趕緊護住玄翎,不服氣道:“你薅它毛了是不是?”
“它故意吓我。”
“它說你太重了。”
“怎麼可能,我是魂魄怎麼會有重量。”
一人一魂一鳥結結實實地吵了起來,大家一邊搭帳篷一邊看熱鬧,姚華隻好出來打圓場,一把攥住荼追道:“不聽阿爹的話了嗎?”
荼追瞬間住了嘴,有些委屈地往姚華身上靠,嗫嚅道:“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姚華心裡一暖,陰差陽錯帶了個孩子,雖然這個孩子跟别個不同,但偶爾的溫情依然暖心,他揉了揉荼追的頭發,柔聲道:“知道你受了委屈,去玩吧,晚上阿爹陪你看星星。”
荼追眼睛一亮,甜甜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