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像是人的腳步聲,但再一聽又像是某種動物在整座建築裡穿行——不過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動物會把這種地方當作它的栖息地。與此同時,挂在神谷腰間的那個小提燈發出微弱的綠光,閃爍起來。
“是野貓麼?”
我看着她的腰間,帶着自欺欺人的意味問道。神谷擡起右手,示意我安靜,然後又仔細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也不能确定是什麼,有可能是動物,也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那名囚犯。不過我覺得,就算是動物的聲響,那也不太可能是貓或狗這類形體偏小的動物……最好還是不要驚動它為妙,去大廳,我們用那裡的樓梯上五樓。”
她轉身走出配電間,沿着來時的路線向大廳趕去。我連忙跟了出去,她的腳步聲帶着些許急促,沒有了先前的從容——調查還未正式開始,情況就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期。我不由得一陣苦笑,默默在胸前劃起十字,輕聲禱告:
“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們。”
上到五樓,提燈的閃爍頻率逐漸變高,我有些擔心地叫住神谷,讓她留心那個未知的生物。
她停下腳步,掌心朝前伸出右手,慢慢閉上了眼睛,手腕上的術脈發出光芒。一陣微風吹來,她的幾縷長發觸碰到了我的面頰,這時我才意識到,我與她的距離似乎太過于親近,于是趕忙後退了半步,保持着禮貌的距離。
空氣中的躁動逐漸平息,待一切恢複平靜之後,神谷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地歎了口氣,然後又寬慰我道:
“放心好了,五樓的這個魔力來源,和配電間時的并不相同。根據我的感知,它并不具備攻擊性——至少對我們的存在并沒有太大敵意。”
這個多出來的魔法源從何而來?這和原先教會測量出的結果不一緻。我有些不解,但她隻是聳了聳肩。事情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好吧,那就先找到它的具體位置再說吧……至于軍官的辦公室,順路就能找到吧。”
我有些底氣不足地看向别處說着,又用餘光偷偷瞄神谷,她隻是把披散到胸前的頭發撩向身後,然後打了一個響指。懸浮在空中的光團變得明亮起來,像一隻精靈一樣在我們身邊環繞三圈之後,朝着樓層深處飛去,照亮錯綜複雜的走道,神谷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我看了看窗外漏進的月光在地上留下的光影循着黑暗中的那一抹光亮,追了上去。
過道兩旁的木門随意打開着,路過那些房間時,我都會借着照明粗略地向着裡面看上一兩眼——房間的面積并不算大,大抵隻能容下一張病床,外加一條狹窄的走道,不過作為曾經的軍醫院,能夠為病患提供單獨的房間,這裡的條件也算是優渥——但現在這些房間已經全都殘破不堪,生鏽的鐵架床随意擺放着,屋頂上布滿蜘蛛網,牆壁上也滿是大大小小的黴斑,混雜着灰塵與混凝土,發出一股讓人一言難盡的味道。激烈的刺激讓肺部産生不适,我捂住口鼻,輕聲咳嗽了幾聲。
“秋洋?怎麼了,你?”
神谷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我向她擺了擺手,然後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
“不得不說,這裡也太殘破了……之前的駐軍也不見把這裡清理一番。”
“誰知道呢……大概是他們用不着這些房間吧,線人不是說第五層隻有一間軍官的辦公室麼?這裡房間這麼多,也沒見哪一間看起來像是辦公室。”
她在無奈之中微微歎氣,放下手中的箱子。又從大衣口袋裡拿出筆記本來,翻到大樓的平面圖:
“這棟樓修建的時候,就把走廊和過道設計得錯綜複雜,我都快搞不清我們是在什麼位置了……也罷,先找到那個魔法源再說吧,看這玩意兒的意思,我們大概已經到它的附近了。”
說着,神谷拿出那個已經連續發出光亮的小提燈,遞到我的手上,我感受到了它的微微顫動。在盯着圖紙端詳了好一陣之後,她擡起頭來,咂了一下舌,把筆記放回口袋:
“前面的路口左轉,走到底的那個房間,魔法源在那裡……其實那裡離東側樓梯很近,不過因為我們從中間的樓梯上來,然後又繞了很多彎路,所以才找了這麼久。”
一邊說着,她拿起手提箱,拉着我快步向着目的地走去。轉過彎去之後,過道變得幹淨了許多,也不再有那些落滿灰塵的雜物,牆面經過了重新粉刷,用阿拉伯語寫上了一些我們看不懂的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