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目前宿英城的以太波動已經穩定,靈脈異變不可能再發生,我們在這裡繼續追查下去還有什麼意義麼?現在的當務之急,難道不應該是去尋找那個下落不明的裝置,然後告知相應地區的負責人麼?”
闖進門的弦千渡徑直質問方修瀛,而他坐在辦公桌前,不緊不慢:
“弦生啊,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你看,新的法律馬上就要頒布了,阚警司已經決定要嚴肅處置那些在遊行示威當中破壞社會穩定的人員,用不了幾天,抓捕行動就要開始。協會要處理的人,其中一些就榜上有名,所以我們必須要搶在他們的前面,控制目标,把他們交到協會的手上。”
“那裝置的下落呢?那個東西不管到那裡,都會在當地造成不小的影響,協會真的對此置之不理麼?”
弦千渡的聲音變得有些焦急,但神父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弦生……你好好回憶一下,在調查團剛到宿英城的時候,是誰給我們下的禁足令?又是誰領着調查團,裝模做樣地提供一些不痛不癢的資料,然後粉飾太平?教會已經把這些事情壓了下去,我們現在舊事重提,又能有什麼用處呢?”
我站在兩人的身後,看着弦千渡低下了頭,緊握雙拳,重重地砸向擺在書桌上的那份寫得密密麻麻的人員名單。
“真是荒唐!所以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麼?”
神父點點頭,但又嚴肅地看向他:
“目前第三結社方面得出的結論是,宿英城的以太波動異常現象,是在動亂時期教堂受到沖擊時,穩定裝置被破壞所緻。如果想要他們改變結論,就要拿出十足的證據出來,這也是為什麼我請求你在名單上的這些人被捕之前找到他們,并把他們帶到這裡來。”
弦千渡依舊不想接受被強塞過來的額外負擔:
“方先生,我大可直接帶着先前整理出的資料,回派遣我來的人那裡複命,讓他在第三結社的會議上彙報。我來宿英城的目的是攔截這裡可能出現的靈脈穩定裝置,現在裝置已經被轉移,我也沒有義務繼續留下來。”
方修瀛倒也不着急,而是氣定神閑地轉身面向房間的窗戶,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你如果現在就回去,我沒有意見,也不會阻攔。但是,弦生,如果你現在把這些材料遞到第三結社的手上,非但不能說服那些老頭子們重新決定組建調查團,反而還會認為之前調查團的判斷錯誤是你們的渎職所緻。你可以不考慮這些,畢竟你的背後不是不是協會,但好歹也為這個年輕人考慮一番吧?”
說着,神父又轉回身來,看着弦千渡,輕輕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我。大概是被他的道德綁架所激怒,弦千渡憤慨地看向方修瀛,握緊了雙拳,但過了一會,他的态度又軟了下來,一邊歎氣,一邊從桌上拿起那張目标清單:
“行吧,我知道了。但是方先生,您聽好了,我願意幫你這個忙,但不代表我會為了你的某個目的而去當墊腳石。”
方修瀛帶着勝利的表情看着他,隻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而像是受到了折辱的弦千渡則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在向神父微微鞠躬緻意之後,我趕忙轉身打開門,跟了出去。
雖然自從那天晚上得知神父在暗中扶持三合會開始,我就對他這種以暴制暴的方式感到有些厭惡,但就算是這樣,我也無法回絕他的要求,畢竟當初他管轄下的教堂接納了剛來宿英城的我,又把我引薦給各方。這與是非好惡無關,隻是簡單的知恩圖報——這裡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所有的善意最終需要通過回報去償還。
不過好在神父讓我做的事情一直都沒有逾越底線,也并非不可接受,于是我就這樣與弦千渡一起,開始了與時間賽跑的狩獵行動。在與其他一些秘儀師還有三合會組成新的情報網之後,我們盡可能迅速地根據收集到的信息制定出計劃,準備将名單上的人一個個“請”到教堂去,聽聽他們的自我辯護,從中盡可能地還原整件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