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向天地間，沐浴日光的僵硬身軀宛若經曆了寒冬的植物，在春日裡漸漸複蘇。

許久未睡得如此沉，擦了擦惺忪的雙目，再看到那具毛絨高大的軀體時牧芮恍惚了一會才徹底恢複了記憶與理智。

對上四耳的目光牧芮有些許不自在，傻乎乎地和它打了聲招呼，有覺得它是野生動物肯定是不懂這種人類間禮貌問候的，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四耳側頭，喉嚨裡滾出一聲短促的音節，看向牧芮的眼神似是在詢問剛剛的發音是否準确。

牧芮睜圓了雙目，在那雙潤澤眼眸的注視下再次發出了剛才的問候聲。然或許是發聲器官結構的差異，四耳又連着試了幾次，在她的耳中聽起來仍像是在呻吟。

嘴角上揚，牧芮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雖然還未與這隻四耳建立起有效的溝通，但她覺得它或許與普通的野獸不同，是可以嘗試交流的。

這是牧芮第一次釋放除了恐懼與排斥以外的情緒，在與牧芮學習人類間的打招呼後，四耳咕噜噜發出一連串聲音，似乎在與牧芮交流。

牧芮聽得很專注，然除了能分辨出音調有輕重起伏，她始終沒能弄明白四耳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腹部的悶響顯示它的存在感，尴尬地擺了擺手，牧芮扯着嘴角不自在地道。“抱歉，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可以再帶點昨天那種黑色的汁液給我嗎？”

四耳眨了眨眼，沒有反應。大眼瞪小眼，牧芮靈機一動，再次重複這句話的時候配上了動作。

為了使四耳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牧芮的動作很是浮誇，但效果是非常有效的。重複了幾次喝東西的動作，四耳似乎明白了，它站起身，蹿出了山洞。

太陽升到天空正中的時候四耳回來了，它将一節樹幹遞給牧芮。

接過來，牧芮兩頭看了看，外表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外皮是赤色的紋理，兩頭卻是實心的。

擡眼疑惑地看着四耳，它顯然沒有接受到牧芮的信息，露出一副等待被誇獎的模樣，牧芮撓了撓頭。“這個，要怎麼打開。”

這種樹幹或許和竹子一樣是分節的，然手頭沒有工具，牧芮也隻能幹瞪眼。

低低的音調從四耳喉間滾出，牧芮覺得它在催促自己趕緊食用。

拇指用力按壓樹幹的一段截面，手指都壓紅了也不能将其打開，牧芮放棄地擺了擺手，做了個敲擊的動作，又将手中的這節樹幹遞了回去。

四耳看了看接到手中的這節樹幹，又擡眼看了看牧芮，或許也覺得她的手指不具備撬開樹幹截面的能力，伸出它爪子，五指聚攏在一起，用力往樹幹一端的截面紮去。

沉悶的木頭敲擊聲剛響起，牧芮親眼見樹幹的一端像蓋子般被揭開一個大洞後又再次遞回到她的手中。

四耳的右爪間染上了黑色的汁液，順着指尖滴落到地上，牧芮掃了一眼表面漂浮着細微碎木屑的黑汁，猶豫了片刻，送到嘴邊輕輕吹開飲用。

飽飽地喝了一頓，牧芮扶着鼓脹的肚皮惬意地眯着雙眸，正午的陽光炙熱而耀眼，靠着洞壁，她的目光漸漸合上。

在牧芮飲用甘甜的黑色汁液時，四耳就着山洞内剩下的食物也填報了肚子。掃了一眼昏昏欲睡已閉上雙目的牧芮，四耳的眼皮也垂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太陽已經向西偏移了四十五度，對面的四耳已不見了蹤影，牧芮百無聊賴地在狹窄的山洞内徘徊。

掃到堆在角落裡那些給蟲子提供生存繁衍環境的垃圾，忍着惡心，牧芮将它們全部清理出山洞。将最後一點四耳積攢的垃圾推下懸崖，她覺得整個身心都舒暢了。

晚霞的流光将層雲染成了血紅，大地山川在它的籠罩下放出萬丈光芒。盤腿坐在山洞中，被這壯麗而唯美的景色所觸動，牧芮心底湧出無法抑制的悲傷與思念。

一道身影沿着洞口頂部竄進來，牧芮忙轉頭，四耳已将肩上的獵物甩到了洞内，見牧芮盯着它看，就要将抓在手中赤色紋理的樹幹一端砸開，被牧芮制止了。

“先别打開，我不餓，留着明天吃。”四耳在合攏指尖的時候被及時阻止了，牧芮中午剛用過還不餓，開心地接過四耳給她帶回來的食物。

咕噜噜一串音節從四耳的喉間滾出，見牧芮确實沒有要喝的意思，它撿起被仍在地上的獵物，咬開皮毛，吃了起來。

微微偏頭，咀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牧芮不習慣如此直接的進食方式，然山洞狹小，她最遠也隻能避到洞口，但多少能讓血腥散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