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些零散的骨頭和冒有餘煙的火堆,牧芮将外套袋甩到右肩,滿足地繼續踏上了道途。
拍了拍被食物填滿的小腹,這些天時不時隐隐脹痛的肚子也舒服了,後背上還扛着三隻已烤好的肉塊,牧芮心情美極了。
“這是一項可以發展的狩獵方式。”充盈的肚腹給了牧芮信心,她突然生出能在這個充滿怪誕生物的世界活下去的壯志。至少這一次抓到那五隻小家夥似乎也沒有那麼困難。
若是它們種群的數量足夠,又大量分布在這附近,若是能再找到幾棵可食用的果樹或是植物的根莖,而附近又沒有大型兇獸的話,牧芮便可以在附近尋個落腳點,暫時安定下來。
如往常那般,牧芮尋了棵合适的樹爬上去,安全地度過一夜。然等到剩下的肉全部吃完,她也沒能幸運地再尋到新一批小家夥們的巢穴。
沒有穩定的食物來源,牧芮不得不繼續上路,所幸她被迫習慣了忍耐饑馑的日子,且路上總能不時找到些入口的食物,倒是堅持住了。
太陽又起落了十三次,牧芮已記不得她來到這個世界有多長時日了?是一個月?兩個月?還是更長時間?
包裡的手機早因電池耗盡成了紀念品,還是個殘破的紀念品。牧芮雖極力想保持這個她來自現代的證據,奈何這裡的日子不好過,手機随着她上山下水,磕磕碰碰,已破損不堪。
其實破損的又哪裡隻手機,牧芮身上的衣物也是又破又髒,哪怕隻要有條件她便會脫下清洗,但依然擋不住它們在各種日常或是意外中破損。
牧芮的嗅覺已變得十分遲鈍,除非将手貼近鼻子,否則她是聞不到自己身上的氣味,而隻要湊上去,必定是極其難聞的。
而沒有梳子牧芮無法打理散亂的長發,先前的發圈早已在某一次睡醒後遺失,她隻能用一小段藤蔓簡單紮住頭發。
但凡以現在的模樣出現在現代社會的任何角落,牧芮肯定她隻會被人認為是叫花子。
這些到還是其次,畢竟能生存下來才是第一要務。但長時間一個人的獨行,還要面對各種生存壓力和危機,讓原本自認精神足夠強韌的牧芮心髒像是缺了一道口子,不斷有很重要的東西流失出去。
随着時間的推移,缺口越來越大,以至于最近好幾日她都控制不住地在半夜哭醒。
她不想一個人了。
一旦萌生這一想法,它便像瘋長的野草般無法控制,迅速而急切地占領了牧芮的思想,她要去尋找人類的聚居地。這個世界便是有再多的異人,山海經能流傳到現世,至少說明人類的祖先是存在并延續到後世的。
既然要尋找人類的聚集地,再向如今這般悶頭亂竄是不成的。人類的生存生活都離不開水源,黃河自古被稱為母親河,若是能尋到黃河...
想法剛冒頭便立即被牧芮否決了,先不提黃河流域之廣,想要找到黃河的位置于她來說都是不可完成的任務。
哪怕現在牧芮有最細緻的地圖在手也是做不到的,幾千年的時間長河,任一一塊闆塊的漂移、任何一處的地貌改變都足以讓最厲害的地理學家迷失方向,更何況于她。
思考太多太雜容易打擊人的信心,使人喪失行動力,好在牧芮深知這裡不是能随意懶散的地方,雖心緒起伏不定,但并未停下腳步。
牧芮認為山上住人的可能性較小,在她的意識裡,人類的居住地應是依山伴水的,先前那條河兩岸延伸出的小片平原便很适合,森林的外緣也很合适。
稍作休整,下山後牧芮繼續沿着河邊行走,河流大多自西向東,她先前所選的方向恰好是太陽升起的方向。
潺潺地水流聲伴随了牧芮一路,沿着河邊繼續行走三日,前方的河面陡然擴大了兩倍有餘,河兩岸的平原也變得遼闊,向遠看去,它與森林的邊界已然模糊。
來河岸邊飲水的動物數量和種類變得更多了,目所能及之處便能見到幾十隻。它們有的是獨個行動,有的是和同伴一同,幸而大都是些小型種類,一同來的族群的數量也算不上多,對于牧芮這個突然的闖入者,隻有族群負責警惕的成員緊盯着她看,其他成員掃過一眼便自顧飲水。
眼前這副隻有在動物世界才能看到的場景被牧芮親身經曆,從前能有這樣的機會她定時要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拍無數張照片回去後再在各種自媒體上狠狠炫耀一把的,此刻的她卻以同樣警惕的目光看着這些不熟悉的生物,防備它們可能的突然襲擊。
哪怕它們中許多的體型遠小于她,從數量上來看也不足以對她構成嚴重的威脅,牧芮卻不敢真掉以輕心,螞蟻吞象的故事并不罕見,何況她遠沒有大象的體魄。
靠近水邊的時候牧芮特意選擇與其他動物拉開百十米的距離,她蹲下身側面朝向河面,身體的重量集中在右腿,雙腿腳跟懸空,這樣方便她發現情況一有不對能立即做出反應。
将水面的浮塵蕩開,牧芮掬起河水擦了把臉,疲憊感霎時被驅散了大半,人也精神了許多。
附近的動物有條不紊地飲水,它們瞥見牧芮沒有靠近,隻個别還會時不時瞟她一眼,将更多的已将心思放在了警惕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