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真他娘的是個混球兒富二代!易卿塵血氣翻湧,高聲斥道:“你什麼意思?”
男生扭過頭去對司機說話,緊接着,隻聽汽車排氣管發出沉悶的一聲,出租車突然快速起步,易卿塵握着門把手的胳膊被外力一帶,人差點沒摔個趔趄。
“咱倆不順路……”男生對着車窗甩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易卿塵本能地往前跑,去追出租車,可是兩條腿的怎麼跑得過四個輪子?
他喘着粗氣,眼睜睜地看着出租車裡對方的後腦勺越來越小……那輛關乎工作室前途的出租車,漸漸化作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大雨中……
易卿塵被暴雨澆得睜不開眼睛,一時難以從這種震驚裡緩過勁兒來。攥着一堆紅票子,百十來種情緒在大腦裡開鍋。
幾分鐘過去了,易卿塵仍靈魂出竅一般渾身濕透地站在廊下,右手攥着衣角擰勁兒。
出租車估計是等不來了。易卿塵一咬牙,幹脆跑步沖進大雨裡,一邊走,一邊試着攔車。好半天,一輛摩托車停在他身邊,聽了他要去的目的地,報出了一個讓人咋舌的價格。
他把那一團被攥潮了的大鈔塞給司機,跳上了摩托車的後座。
摩托車穿過擁堵的街道,速度飛快。司機雨披上的雨水随着摩托的飛馳一路打在易卿塵的臉上,密集的雨柱從四方襲來,他仿佛洗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涼水澡,不住地發抖,到後來,連牙齒都無法控制地打顫。
與此同時,兜裡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響,估計是周泗淼在催,易卿塵卻沒法接。他堪堪攥緊了手裡的母帶,摟緊了司機的腰……下次再見到那個混球,一定要幹翻他……
“所以爸,我周末得去雍和宮拜拜。”易卿塵咬緊牙關,憤憤不平地對秦寒松說,“這是不是叫流年不利犯小人?”
秦寒松也一臉驚訝:“現在居然還有這麼缺德的人!哎?小塵,我不是給你求過一根平安繩嗎?好像是辟邪的,等會兒回家找出來戴上。”
過了幾天,易卿塵病好了,手腕上系着根紅繩到了“弄潮”音樂工作室,轉頭瞥見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路虎,車看着可真氣派,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易卿塵沒當回事,邁步走進工作室,把他新做好的唱片小樣塞進前台的CD機裡,而後一頭鑽進了錄音棚。
路虎後座的車門緩緩打開,黑色鉚釘靴先于一雙大長腿映入視野,黑褲黑T,一條銀色粗項鍊挂在頸上。青年人站直了,寬肩窄腰、劍眉星目,盛氣淩人,手中握着電話說道:“成,那我進去前台等你。”
男生推門走進“弄潮”,站在那兒任視線逡巡。這音樂工作室看起來規模不大,裝修陳設處處透着股子文藝青年的浪勁兒。前台空無一人,播放的音樂是首他沒聽過的歌,旋律不俗,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耳朵。
男歌手的音色明亮而清澈,尾音的處理非常細膩,透着些柔情,很有叙事感,是一種很有辨識度的嗓音。
“有人對着月亮豎中指
有人低頭在撿六便士
命運的潮汐起伏如歌
月光不識你我,隻公平地點亮星河
……”
男生聽得入神,在副歌重複第二遍的時候,終于忍不住起身按停了CD機。
碟片被機器輕輕地推出來,取出拿在手上,他的視線掃過上面的小字:
《雲泥》
詞、曲、演唱:易卿塵
“來,小野,進來吧!”周泗淼從裡屋探出頭,朝人一擡手,招呼道。
路虎車上下來的男生叫楊原野,是京北有名的富二代加星二代,老爸是上市公司董事長,母親是紅極一時的大歌星。他今年升大四,老天爺賞的好腦子,從小跳級,下下個月才過二十歲生日,腦門上刻着“天之驕子”。
楊原野匆匆将碟片放回CD機,跟着周泗淼朝裡頭走去。推開一扇很沉的門,裡面是一間大錄音棚。
牆壁上懸挂着吸音闆和聲音反射闆,正中央是一台高級錄音設備,上面有各種按鈕和旋鈕,用來調整錄音效果和音頻參數。桌上整齊地擺放着多軌錄音控制台、音頻接口和效果器,以及調音台和耳機放大器。
此時,好幾個人正圍在桌前,低着腦袋湊在一起好像在讨論着什麼,開門聲也沒能引起那幾個人的注意。
楊原野的視線掃過錄音棚,棚内擺放着各種樂器,有電吉他、鼓、鍵盤等等;角落裡,放置着好幾種麥克風,用來捕捉不同樂器和聲音的細節。他盯着這些出神,眼前的一切都令他心馳神往。
周泗淼對還在低頭讨論的幾個人拍了拍手,提高了些音量,說道:“哥兒幾個,手頭的活兒先放一下!這位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著名的情歌皇後汪曼姿的兒子,叫楊原野。咱們小野如今打算進軍歌壇,選咱們來做他第一張音樂專輯,實在是咱弄潮的榮幸……”
說罷,周泗淼拉着楊原野走近了錄音控制台,“來,小野,先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我們工作室的音樂制作人,蘇爽、魏崇熹,還有易卿塵。”周泗淼邊說邊指着每個人介紹道。
當周泗淼報出最後一個名字時,楊原野的目光停在那個坐在角落、穿白綢襯衣的男生身上,對方正用寒鐵般犀利的眼神看向自己。竟然是他……他就是易卿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