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堂哥發現易卿塵的養父剛死了,這孩子的親媽在坐牢,還在牢裡傷了人,對方家屬正要追責。你爸知道後,直接去靈堂上找到了易卿塵,勒令他立刻離開京北,不許再見你,不然他媽在牢裡傷人的事兒就會鬧大。再後來,他就走了。我今天在電視裡見他,長得真是俊,我随口誇了幾句,高飛就主動說他能給我把人送來,我沒想到這個易卿塵居然就是當年喜歡你的那孩子。”
一陣耳鳴襲來,楊原野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暗。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年易卿塵是這樣被趕走的。
和易卿塵剛剛重逢時的記憶還那麼清晰,他記得他沒有給易卿塵一點好臉色,還咬牙切齒地對易卿塵說自己這些年是多麼恨他……那時覺得自己雖然過分,卻也是易卿塵棄他而去應該承受的苦果。可誰知,錯的竟是他自己。
易卿塵除了愛上了他,沒有做錯任何事,卻一個人默默承受了所有的責難。
一瞬間楊原野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幅畫面,那是易卿塵被火鍋燙傷眼睛那晚,易卿塵意識模糊地抱着他,被問起那些年在渝州的日子,他說,“阿野,我每天都想你,想了很久,我好怕你已經把我忘了。”
楊原野渾身發抖,他還以為那隻是易卿塵意識不清時說的情話,假話。
那竟然是真的……
不,他甯可那是假的。
……
帝京公館的房間内,月光在夜幕下泛着銀亮的光,透過一大面窗戶灑進浴室,成為滿室唯一的光源。
易卿塵此刻正躺在浴缸裡,一缸冰冷的涼水漫過他的身體,他在水下止不住地發抖。
那藥的效力甚是厲害,僅僅是自|渎根本無法緩解分毫,反而揚湯止沸般讓他體内的欲求更兇猛地引爆。那感覺,仿佛被一百隻螞蟻齧咬筋骨,直啃得腰眼兒酥麻脹痛,如一個亟待被撐滿的樹洞,被痛苦蔓延。
在被吞噬掉全部理智以前,易卿塵央求楚言把他放進冷水裡。
“那會激出病來的。”楚言起先是不同意的,可架不住易卿塵再三地懇求。
“幫、幫幫我……我太熱了”
“言哥,求你……”
看着易卿塵不隻是被冷水凍紅、還是被□□燒紅的身體,沒有血色的嘴唇,楚言覺得自己像是個劊子手。
“别盯着我看,言哥你出去好嗎?”易卿塵顫巍巍地說。
楚言實在做不到聽話地離開,他想了想,擡手關了浴室的燈,以緩解易卿塵的尴尬,自己則退到不遠處,默默守在一旁。再不行的話,就要帶易卿塵去醫院了,即使那樣可能洩露給媒體,也顧不得了,楚言心想。
又一波浪潮襲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強烈,易卿塵實在遭不住。他一點一點的下沉,直到頭和身體全部浸在水裡,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嘩啦——”
一股巨大的外力把易卿塵從水裡拉起,眼前一道白光後,周遭都亮了起來。
楚言焦急地喊他,“你在做什麼?你瘋了嗎?”
易卿塵怔住了,幾秒之後才慢慢回過神來,擡起視線看去,楚言正站在浴缸邊,身上的襯衣被水花濺濕。視線下移,是楚言的腰腹,西褲上系着一根黑色的皮帶,玫瑰金色的卡扣泛着典雅的光。
易卿塵擡起手,用慘白而纖細的手指去解楚言的腰帶。西褲掉下來,卡在膝處。
“我、我受不了了……”易卿塵的牙關在打顫。
楚言再也無法自持。
“讓我幫你,這隻是一次意外,不是你的錯,别胡思亂想,把你交給我……聽話……否則你會生病的……”
楚言跪了下去,俯在浴缸邊,傾身摟住了易卿塵的肩膀。那肩膀太涼了,楚言收緊了懷抱,低下頭去,湊近那兩片青紫的打着顫的唇瓣,同時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易卿塵一個激靈,立刻别開頭去,“别吻我,不要……求你不要……”
他可以獻上自己的身體,卻不願意接受他的吻。
楚言心頭一緊,望向易卿塵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意,甚至沒有溫度,宛若一泓幽深絕望的潭水,微弱的餘波寫滿了隐忍的驚懼。
他愛的原本是易卿塵那雙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希望星星為他而閃爍,墜落的星星隻是一塊毫無生氣的隕鐵。
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他到底在幹什麼……
還沒回過神來,楚言突然被人猛地推開,一個不穩栽倒在地。再擡頭看去,楊原野已經二話不說把易卿塵從浴缸裡抱了出來,他脫掉襯衫,把渾身滴水的人緊緊地裹住,抱進懷裡。
“小塵别怕,我回來了!”
易卿塵像一根崩了太久而終于斷掉的琴弦,趴在楊原野的肩頭止不住地抽泣。
楚言從地上踉跄着站了起來,看着眼前那個在别人懷裡顫抖嗚咽的人——那人面對他時裹了嚴嚴實實的外殼,卻在另一個人面前片甲不留。易卿塵的情緒隻肯對另一人表露,他的愛和恨從來都不屬于自己。他早就輸了。
楚言默默地系上腰帶,獨自走了出去。
銀白的月光照亮地闆上的水窪,一路從浴室蔓延到主卧。
楊原野翻出櫃子裡的厚冬被把人裹起來,易卿塵蜷在他的懷裡緊貼着他火熱的胸膛。
“小塵,現在什麼感覺?”
“呃嗯……我……我感覺身上有螞蟻在爬,有火在燒,沒辦法不發抖,我快不能呼吸了……好疼好熱,好冷……”
“高飛那個狗日的,我一定要找他算賬!”楊原野低聲咒罵,直把下唇咬出血痕,燒紅了眼睛,他強壓着情緒,垂首安撫懷裡不停抽噎的人。
“我現在必須要幫你解決一下,寶貝,我知道你很難受,忍一忍好嗎,疼就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