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也當起了捧哏:“是嘛,你姐姐這麼厲害啊,還開了分店,在哪兒開的店?”
賣花的姑娘把身旁的kt闆擺正了過來,上面赫然寫着“山野萬裡花店”幾個字,下角還寫着花店的地址,剛想繼續向趙佑介紹,卻好像看到遠處來了一個她相熟的人,她沖遠處的一個穿深褐色長裙,披着灰色長針織外套的女人打招呼:“姐!我今天賣出一單啦!”
這個女人如今同八年前趙佑印象裡的不太一樣了,八年前的她還是留着利落的短發,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總是小西裝和白色T恤牛仔褲交換着穿,笑起來也是和這個賣花的姑娘一樣,陽光又生動,可讓趙佑沒想到的是這個賣花的姑娘居然是姚敏敏的妹妹。
許是經曆了很多事,姚敏敏比從前的她更知性了一些,當然或許帶給她更多的是人生的那次轉折,姚敏敏因為當年的那場揭黑案被洩露出來之後秘密捂嘴了,于是她隻能引咎辭職了,所以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姚敏敏不認識現在的趙佑,她如常地打招呼:“您好,現在秋季上新了一批新的鮮花,有空可以到山野萬裡花店選購花店哦。”
“您是叫姚敏敏嗎?”趙佑問道。
“是,”姚敏敏點頭,這人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您之前是在我們這兒買過花嗎?”不然她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趙佑否認,說道:“我之前在報紙上看到你寫的報道。”
“哦......”姚敏敏一聽到“報紙”,眼神變得比辭職的時候坦然了許多,“嗐,多久的事兒了,我早就不幹了,現在就是在賣花而已。”
“那次揭黑事件後來怎麼樣了?”趙佑好奇道。
姚敏敏反問:“你怎麼知道遼山的揭黑事件?”
趙佑解釋道:“哦,我就是聽我一個業内的朋友提起過,但是這幾年我都不在國内,所以不太了解,正好遇上了您,就問了一下您,如果您不願意提起......”
“哦,因為這件事它涉及的方面挺多的,我辭職了幾年後,楊瓊蘭,就那位資深的财經記者,你知道吧?她帶頭把金融這條線扯了出來之後,後面其他相關報道也跟進調查了,據說當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遼山縣上下被都徹查了一遍。”姚敏敏叙述道,像是在路邊碰到一位老友講一件瑣碎無常的事。
“她考慮得也挺周全的,知道這個産業相當于是當地的大動脈,割除了它無疑讓這個地方再次返貧,所以她在報道裡分析了當地朝陽産業是怎麼被打壓的,接着就引來了許多投資商,不出幾年也做得風生水起了,慢慢地這個地方的毒瘤就被鏟除了。”
“嗯......”趙佑打趣道,“所以這是girls help girls嗎?”
姚敏敏笑着搖頭說道:“不完全算吧,大家都是在為社會公義發聲,隻不過我成了那個倒黴的捂嘴者,她是那個前仆後繼的後繼者。”
“就算她不做這個後繼者,也會有人去做這個後繼者,隻不過是看那個人的能力的大小和發揮效果程度的高低,畢竟,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不是嗎?”姚敏敏聳肩道。
“是的,真相總會水落石出,不會蒙塵的。”趙佑其實心裡沒有完全認同這句話,至少他看不到屬于他的真相。
話盡,趙佑得知姚敏敏也看開了當年的事,開了一家花店在B市平淡地過着屬于她的生活,他很開心:“那這樣的話,有空我下次再來你這挑花。”
“好,不加個微信嗎?平時有上新的話您也能在我的朋友圈裡看到最新的消息。”姚敏敏問道。
趙佑笑道:“有緣吧,下次還能見你的話我們就加微信。”
姚敏敏剛才跟這個人聊天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十分地熟悉,像極了她曾經的一個朋友,但那是誰來着......
趙佑抱着那束卡布奇諾上了公交,低頭聞了一下鮮花,很香,像是冬日裡的暖陽,灑落在身上,讓人感到無比的舒适和安穩,想是姚敏敏在打理鮮花上下了不少功夫吧。
其實他和姚敏敏是相似卻又完全不相似的人,他們都是膽子大到敢于挑戰超越人們所想的人,不相似的地方在于一個是能夠坦然面對結果,一個則是直到撞了南牆才舍得悔改的人,或許趙佑要學會姚敏敏的坦然可能還得走很長的路,可能會因為某事一下轉變過來,可能也會因為一小件一小件的事堆積起來,最後回過頭來發現其實自己早就能實現自洽了。
若是真有那天,或許他真的能坦然地周方睿道别吧。
落葉因為一輛輛飛速行駛的車帶來的風而飄飄然墜下,街上有人已經穿着大衣,有的人會因為中午天氣的回暖而脫掉一條外套,街邊放學的小孩兒跟自己的玩伴分享手裡的零食,有的拿的是冰棍,有的是辣條,趙佑把窗悄悄地挪開了一條縫,初秋的風就從那條縫裡輕輕地拂到趙佑的臉上,還能親眼看到B市的藍天,真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