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鶴軒脫離皇室再多年,再目無皇權,他也答應了自己的娘親,定下來時一定會讓她好好瞧瞧。
而程太後在先帝仙逝後便移居皇陵的别宮,幾乎不怎麼回宮——畢竟坐上皇位的又不是自己的兒子,現在的皇帝虞禮清又仁孝,幾位太妃都過得不錯,甚至有出了宮的,這些先皇妃子們過的也還算有滋有味。
所以虞鶴軒選擇住在旭夜的醉音坊,完全是因為他不想昭告天下自己已經回京,想住宿他還得僞裝,實在是太麻煩,而旭夜一向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自然是他的醉音坊最好。
旭夜這地方既能為虞鶴軒擋了那些窺探的視線,還能給他行了方便。皇陵離京城不遠,自然是住在京城舒坦,旭夜甚至還敢派人給虞鶴軒易容後讓他大搖大擺的上街閑逛呢。
于是虞鶴軒就在醉音坊住下了,住舒坦了,賴着都不想走了。
“那……你跟太後殿下說過了嗎?”旭夜指的當然是住在皇陵别宮的程太後,虞鶴軒隻是搖搖頭,拍了拍護衛的背。
那小護衛重新跪坐好,把臉埋在虞鶴軒腿裡,又忍不住捶了虞鶴軒一下,一副嬌羞的模樣,直把虞鶴軒捶笑了:“他害羞。”
那護衛憤憤然擡起頭瞪了虞鶴軒一眼,又重新把頭埋回去,誓要徹底假裝自己不在了。
“這事兒我可以幫你辦,但你要答應結束後就回江南。”虞楠浔毫不在意在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權柄,他瞟了一眼旭夜,“正好,讓程太後見見侄子。”
旭夜讪讪一笑:“哪裡的話呢,我們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呀。”
這話說得讓虞鶴軒轉過了臉,他可記得旭夜曾是定國公府的養子,他娘親的娘家正是定國公府,再怎麼說也不會完全沒有一點聯系。
“說清楚。”虞楠浔也察覺了不對勁,他确實查過旭夜,他那養子身份是真的,程太後入宮後又基本上沒有離開過,怎麼會出現問題?
“定國公府的秘辛呀,比程峥展想把女兒嫁給鶴兄更勁爆的事!”旭夜拉長了聲音,意圖更凸顯出懸念來,“太後閨名你們可知曉?”
兄弟倆搖搖頭,他們都是男孩,小時候都尊貴得很,那些涉及上一輩的故事極少流入他們的耳朵。
“太後閨名柔柔,和我一樣,她也是程府撿來的孤兒,當童養媳養大的——隻是,先皇還未登基時,就非常喜歡将軍府的柔柔妹妹,後來她也入了先皇娶妻的名單裡,才給她記入了族譜,改姓為程柔。”
“先皇在趙丞相親妹淑太妃和出身定國公府的程太後間選了定國公府,程将軍自然要大力支持自己的妹夫登基了。”
“他也算賣妹求榮吧,那時哪有什麼定國公府——之前,他也想繼續賣女求榮呢,是不是,前太子殿下。”旭夜說到這,喝了口茶潤嗓。
虞鶴軒顯然想起了七年前程峥展曾找他喝過的酒,冷冷一笑:“可惜了我們這位前國舅的如意算盤了,我隻對男人有興趣。”
“不過,父親的确很愛娘親。”虞鶴軒肯定了這一點,“當時父親為了确保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是娘親的,一個妾室都沒寵幸過——小七就頗有當年的風範。”
“……我對人沒什麼興趣。”虞楠浔沉默了一會兒,反駁他。
“你被刺殺多了,怕了,可以理解。”虞鶴軒了然一笑,又對旭夜露出點可惜的神色來,“所以我娘親不是你姑姑,你也不能叫我表哥了。”
“那恐怕不能如鶴兄所願了,旭某從頭到尾都沒上過他程氏的族譜,哪裡算得上是定國公府的人呢,何況,我已經被剔出府了。”用一次替嫁換離開定國公府,旭夜覺得非常值。
又一件程府秘辛,虞鶴軒聽得眼睛都亮了,撫掌大笑幾聲:“再有什麼我都不會覺得意外了,小小一個定國公府,真是卧虎藏龍。”
旭夜摸了摸鼻子,也就您這位前太子覺得定國公府是小小的吧,但他到底沒說出口。
虞楠浔沒給評價,拈起糕點放進旭夜的手裡:“吃。”
旭夜樂颠颠地吃了糕點,包廂内又安靜了一會兒。
嚼完那塊糕點,旭夜又想起了别的事,便開口了:
“說來,成婚如此重要的事情,晉甯長公主不過來麼?”晉甯長公主便是虞鶴軒唯一的胞妹,是他們兄弟排行裡第三的公主,很早就去了封地。
“反正橫豎都要回去,就不讓她專門過來一趟了,到時候在江南還會辦一場的。”虞鶴軒已經想好也準備好了,就差身邊的人點頭,而此刻被他放在心尖的護衛依然把頭埋在他腿裡,依然是那副羞赧情态,但沒再擡頭反駁,看來是默認了。
“如此也好,”虞楠浔起身,眼神示意旭夜跟着,“那我就去替你辦好這事,先走了。”
旭夜也乖巧的跟着起身,他極少在虞楠浔明确表示行動後駁了他的面子,可能是之前演二丫太過火,對虞楠浔的言聽計從這事已經夠刻入骨髓。
虞鶴軒笑笑地看了他們倆的動作,這兩個人倒是真的有點意思,他又勾起唇角,悠然道:“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