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初秧的動作很快,借着仰腰後視的那點功夫,便已經将繩索挂在了腰間威亞帶留好的鎖扣上。
身後,點燃的冷白焰火正在漸漸冷卻,台上的光随着燈柱内可燃物被人一點點夾走而逐漸黯淡。
黑暗漸漸籠罩,卻任由身後殘存的光映在初秧身上,使得她身姿更加窈窕動人之餘,更多了幾分帶着危險氣息的誘惑。
于是就在漸漸低緩綿長的餘音中,光線黯淡隻能看清她朦胧身影的輪廓裡,那配合這着樂音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銀鈴作響蠱惑人心的魔女,就在衆人眼前,腳一點點擡了起來,而後,是身上逶迤着的稠疊衣帶迎風飄搖——
有隐約的驚呼聲自岸邊傳來,司微立在船上朝周圍的樓船望去,便也見有樓船上參加宴飲的賓客自室内走出,憑欄相望。
畫舫上伴奏的樂聲愈發低婉柔和,像是百般誘惑,卻得不到絲毫回應的魔女情緒的低落,而後黯然退場。
畫舫二樓原本映着初秧身影的燈光漸漸黯淡,衆人卻不曾等到那擡腳飄然離去的人回來。
隻有那艘略顯的龐大的畫舫,輕悄悄的退場。
樓船上,有不少人還在探看:那離了地,飄起來的人呢?
司微的目光穿過夜幕,落在了畫舫的高處——那裡在天黑之後,早已架起了有司微手腕粗細的繩索,繩索上早已被油浸潤了個徹底,連貫了兩艘桅船。
船下,是司微安排了人,借着絞盤将初秧送到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繩索上,而待扣好安全繩後,隻要她拉動繩索,給出信号,自然有人牽引着她從湖面高空回到這處桅船上。
司微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等待的時間最為磨人。
正心焦的時候,船舷處傳來動靜,卻是又一條小船靠了過來,這回上來的卻是雪酥。
腳剛在甲闆上踩實了,雪酥便理了理頭發,把目光落在了司微身上,而後跟他一道看向桅杆:“怎麼樣,還沒過來麼?”
司微:“應該快了,畢竟這不比在園子裡,距離有限。倒是你,怎麼過來了。”
雪酥歎了口氣,往身後的船艙上一靠:“這不是好奇,往天上飛這一圈兒到底是個什麼感覺麼。閑着也是閑着,就過來看看……再不過來看看,說不定以後就沒機會再問了。”
饒是這會兒一顆心還沒落到實地,司微也忍不住笑了下:“那不是正好,從樓裡出去的姑娘,跟這的緣分本就該斷得一幹二淨才算是……”
隻是這話卻被雪酥打斷了,她倚靠着船艙,把玩着垂墜在胸前的長發,說話間帶着些許譏诮:
“哪兒那麼容易呢?知府家的公子,遣了下人過來給我贖身,媽媽卻不想放人——剛過了遊船會的台子,正是身價往上能翻好幾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