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與内門之間是完全隔開的,他不該管外門的事情,但眼前的這孩子無端被欺負,他又的确不能不管。
不過……若是他幫忙,等他不在的時候,或許依舊會被欺負。
竹清平最終沒有吭聲,隻是微微擡了下下巴,好似随意地道:“我幫你。”
幫忙……
還是算了吧。
司爵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拒絕了他,“清平大師兄,您應該有其他事情吧,這種小事還是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說完,司爵便快速地朝着竹清平恭恭敬敬地彎了彎腰,便立刻提起手邊的兩個水桶來到了溪水邊,快速地接了兩桶水,提到了溪水邊。
他見竹清平還沒離開,又再次堆起乖乖的笑來,“清平大師兄?”
“沒事。”竹清平沒有想過司爵會如此堅決地拒絕他的幫助,但料想這孩子也是擔心被發現再被欺負,于是隻能點點頭,準備用其他方式提醒一下雲野師尊。
司爵隻看見竹清平大師兄稍微思忖了片刻,很快便用清洗術清理幹淨了自己的身體,就連頭發絲都瞬間變幹了。
梳理幹淨的竹清平再次變回了那淡雅甯靜的模樣,從頭發絲到腳底都是完美的仙劍派大師兄。
而他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幾乎是立刻消失在了原地,司爵的眼睛根本來不及追尋,竹清平便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當真可以說是來無影去無蹤。
見大麻煩總算離開,司爵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氣,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确定四下真的無人,這才打算嘗試一下自己剛剛學習的《五靈歸神》心法,昨夜睡覺的時候他一邊感受着空氣間的靈氣一邊修煉,倒是微有所成。
他有種感覺,或許不要多久,他便能夠煉精化氣,步入旋照階段。
雖說旋照階段在一些修士看來不過隻是最低階,根本看不上眼,但對于司爵來說卻是意義重大,這代表着他确實成為了久修大陸的一員,而他不能以自己是外來者這件事将自己隔離在這個世界之外。
如今已經是辰時,一共有十二桶水,他需要來來回回六趟,才能完成,這對于此時瘦弱的司爵來說的确是個艱巨的任務,但如果能夠通過這個方式進入旋照,倒也不算是壞事。
畢竟,他也想要知道自己在極端的環境之下,身體能夠突破到什麼境地。
旋照是修士的基礎,所以他需要紮紮實實地打下夯實的基礎,這樣對他日後的修煉都是有益的。
雖說他本來是打算找個其他法子進入身體的極端狀态,但既然雲澤幫忙,他也沒有不收的道理。
這麼想着,他便不再閑着,迅速地擡起了地面上的兩個水桶。
水桶的重量因為潭水的原因變得極為沉重,即便是對于十六歲的普通少年來說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更不用說此時連旋照都未入門的司爵。
但司爵要的就是這樣的壓力,他在心中默念着心法,溪水潭邊的稀薄的靈氣便洶湧地朝他的身體而去,直至在丹田處聚集。
丹田處一會熱,一會冷,一會又沉悶無比,令司爵很難支撐,手中的水桶重量令他付出了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這簡直是完全的煎熬。
若換成其他一個真正的十歲小孩,不,甚至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一定會在這樣絕望痛苦的煎熬之中選擇放棄,可是司爵從來不是普通人,曾經不是,現在更不會是。
煎熬的疼痛令他挑起嘴角,臉上露出的愉悅笑容在這樣的情況下猙獰如鬼神。
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樣的畫面都會不自覺的全身發涼,甚至會對一個十歲的孩子産生全然的敵意。
山路曲折蜿蜒,好在溪水潭到雪雲峰儲水池有着專門的青石闆山路,這讓上山的路簡單許多,卻也令衆位仙劍派的弟子聞風喪膽。
這條山路,是雲野師尊弟子最怕的山路,因為師尊不允許提水的弟子使用法力,目的是為了夯實弟子們的身體素質,也為了磨煉弟子的意志。
目的是好的,可是雲野師尊的弟子卻依舊在背地裡怨聲載道,畢竟故意不使用極其方便的法術,完全使用體力上下兩趟打水簡直是愚蠢的行為,但雲野師尊孤注一擲,他們不得不聽。
可現在,就有個傻子,沒有雲野師尊的要求,竟然以個人意志選擇用單純的體力去渡過這六趟絕望的山路,即便臉頰都因為用力發紅,都不曾想過停下……
一步、一步,一趟、一趟,沒有回頭,踏上這陡峭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