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某山嶺。
此處山勢險峻,矗立着許多絕壁陡崖。密林裡,交織的藤蔓纏在樹枝上,整條山間小道光線昏暗,陰冷無比。
然而,它卻是山民連通外界的唯一路徑。
小道上,幾位村民結伴同行,背着籮筐,裡頭裝了些農具和種子作物,小心翼翼地穿過小道——這一帶土匪時常出沒,打劫綁架農戶,逼迫家人湊錢贖人。
其中一個農戶顯得極其緊張,止不住地咽口水,感知到任何風吹草動就往四周慌張地察看。
他的兄弟去年從外面賣完貨回來,發了點小财,卻在歸家途中遇到了土匪,橫在山道向他要錢。
他兄弟性格莽撞,看眼前不過三人攔着路,腦袋一熱,抄起農具試圖反抗,誰知他手中的鐮刀沒揮舞多久,便發現密林中不知何時站出來一大幫人,或漠然或冷笑,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的兄弟愣住,手一松,鐮刀砸在地上,人被綁了回去。
家人哭着四處籌錢給那群土匪送去,最終隻拿到了一個布包,裡面裹着血淋淋的腦袋。
農戶止不住地害怕,卻仍舊顫顫巍巍地朝前走。他女兒尚在襁褓,昨晚發了高熱,妻子正等着他出去賣了作物,買藥給孩子治病。
一行人寂靜無聲,過了許久,終于來到密林盡頭,眼前的光線明亮了許多。
一路無事,衆人心頭皆松了一口氣。
然而,在走出密林後,他們卻在崖邊拐角處,看見了那群蓄勢代發的劫匪,大概二十人左右。這群人皆是沾過人血的暴徒,一個個兇神惡煞,形如惡鬼。他們在這守株待兔,見到村民們迎面撞上來皆是一喜,古怪地朝他們笑。
那個農戶雙腳一軟。其他人吓破了膽,驚懼着後退。
沒等劫匪中的領頭人發難,匪群的後頭居然又來了人。
一名妙齡少女。
不知她從哪冒出來的,隻見她身着白衣,行走于山間步道之中,竟然滴汗未出,纖塵不染。她見到眼前這架勢,腳步定住,直愣愣地看過來,臉上浮現的不是驚懼,而是一種帶着興奮的好奇。
少女正是蘇筝。
她這些天一直在南青山附近的幾個城鎮晃蕩,雖說是城鎮,卻也不怎麼興旺。南部多山脈,山路崎岖,與外界隔閡,除了如她一般隐居避世的仙人,沒有門派駐紮,也沒有修仙者遊曆。
因不想惹眼,蘇筝烏發黑瞳,作普通少女打扮。她想來山間逛逛,看看有沒有土匪猛獸之類的能讓她試試身手,趕巧遇上了一批,心裡十分雀躍,一時間未能藏好自己的表情。
土匪們一時半會沒發現蘇筝,而村民卻瞧見了她。那個農戶看她停在原地,以為她驟然見到土匪,吓得不敢動作,趕忙用眼神示意蘇筝,又略微搖頭,意在提醒她逃跑。
他的動作做得小心,但抵不過同行的一人指着蘇筝喊道:“诶!那有個女的!女的!要抓先抓她——”待到土匪們皆轉頭去看蘇筝時,把籮筐一扔,拔腿就要跑。
沒跑幾步便被追上去的一個劫匪持棍砸暈,腦袋上滲着血,被拖回剩下的村民身邊。
其他土匪前看後看,最終把目光放在了蘇筝身上。
蘇筝面色雪白,清雅動人。那群土匪在這種窮鄉僻壤打劫,許久沒見過這種姿色的女子,當即歡呼起來,一個勁地擠眉弄眼。
領頭人走上前,邪笑着上下打量她,說了幾句經典台詞,大緻意思是一個弱女子還敢在這種地方獨自行走,莫不是專門前來找他們兄弟雲雲。
來了來了,終于到了見證自己幾個月努力成果的時刻!
蘇筝回了一個戲谑的眼神給那個土匪頭子,不慌不慌地拔出發簪,打算借機試一試瑤琴“紫霜”之力。
“铮”的一聲輕響!
尖銳的兵器聲傳到耳邊,蘇筝敏銳地感知到那是刀劍出鞘的聲音,帶着殺氣傳來,本能閃身。
一道青色的身影襲來,那人的目标不是蘇筝,早早避開了她,隻将劍頭對準站在最前方的匪頭,刺了過去。
匪頭還算有點功夫,當即拔出砍刀擋了那人一劍。
刀劍铮然相抵,發出“铛”的金屬摩擦聲。
隻見匪頭被震得後退三四步,擡頭對前人投以詫異的目光,似乎在震驚于這人強勁的力道。
青色身影一劍不成,立刻穩住身形站定,穩穩地擋在蘇筝面前,開口便是清脆的女聲。
那女子冷冷斥道:“搶劫窮苦農戶、強搶無辜少女,賊人還不受死?”
說完提劍上前,與那群劫匪厮殺起來,一時間劈砍聲、叫喊聲不斷。
女子從這頭殺到那頭,一路飄然前行,穿梭于刀光劍影之中。剛開始還能聽見不少土匪的呼疼求饒,後來則徹底安靜下去。隻留下匪頭一人,倒在地下奄奄一息。
不到一刻鐘,她竟已将土匪盡數除去,隻留一個活口。女子又将劍口指着匪頭眼睛,逼問他賊窩的位置,寨子裡還剩幾人。
那土匪頭子一雙手臂皆被砍斷,疼痛難忍,因而隻求速死,掙紮着斷斷續續地回答完,女子持劍給了他一個痛快。
蘇筝從一開始見她出手,就心知自己算是遇上所謂“路見不平,拔劍相助”了。自覺退到一旁安靜圍觀,她從未親眼見過這般激烈地打鬥,看得心神激蕩。那女子砍人如劈瓜切菜一般,劍術實在不俗,可蘇筝卻沒在她身上探查到一絲一毫的靈氣,說明這人不是什麼雲遊的道士女冠,而是個全憑自身武技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