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擦拭幹淨自己的劍,轉頭朝他們三人走來。
除了暈倒的村民和那個好意提醒蘇筝的農戶,其他人早就趁亂逃回村了。在場的活人除了那女子外隻剩下了三個。
農戶慌忙表示感謝,在女子提醒下,将一旁的村民扶到樹蔭底下,回村找人幫忙去了。
做完這些,她把目光轉向蘇筝。
此時,蘇筝才看清了她的眉眼。她比蘇筝略矮一點。生的秀美,杏眼圓潤,即使面色肅然,還是掩蓋不住稚氣,年紀應該不大。本該是可愛秀麗的氣質,但她卻十分清瘦,雙目漆黑,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她穿着青色的粗布,渾身上下也沒有什麼首飾佩玉,應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兒。
女子出聲:“小姐,可還好?要讓家人來接你回去嗎?”
小姐?
蘇筝才發覺自己這幅養尊處優的樣子,像極了逃出家門亂晃的富家小姐。她失笑,抱拳拱手:“多謝女俠相助,我很好,不用人來接。”
見她的動作,女子似是感到奇怪,眼睛微微閃了一下,道:“小姐一個孤身在外,身邊沒有護衛侍女跟着,難道是……”
蘇筝點頭,臉不紅心不跳:“是家人逼婚,我不願成親,偷偷跑了出來。”
女子卻像料到了她的回答,略一思索,對她道:“您,若無處可去的話,可同我到城中的義舍暫居。”
見蘇筝面露疑惑,看上去并不知曉義舍是什麼地方,女子索性三言兩語介紹了一番。
這義舍名叫青雲閣,是她與自己的兄長一齊開設的。閣内專門收留落難女子,兩年來已有不少婦人少女居住。
蘇筝本想找個理由推辭,但她卻在女子介紹青雲閣時産生了興趣。她沒見哪本書上提過修仙界興盛建造這種專門收留流落婦女的義舍,也是第一次聽到“青雲閣”這名字。估計是兄妹倆自發的行為。于是她當即同意。
聽到她爽快的答應聲,那女子眼神又暗了一下。
蘇筝卻沒發覺,報完自己名字後,詢問女子的姓名。
女子直直道:“青鳥。”
蘇筝感覺這隻是個化名,但也沒再說什麼,客氣地稱呼她“青鳥姑娘”。
青鳥也淡淡地喚她一句“蘇姑娘”。
兩人等到那個農戶帶着一大幫村民趕來,有人合力将暈倒的村民擡回去,有人上前跪地道謝。農戶則撿回自己的行囊,去鎮上做生意賺錢買藥去了。青鳥将跪着的人扶起來,告訴他們,可以從那群土匪屍體上搜點值錢的東西,彌補從前被搶的損失。屍體搜完推下山崖便是。
又道賊窩裡隻剩下幾個土匪,成不了氣候。且自己不日後,會前去将剩餘的賊人剿滅,讓他們不必再擔心。那群村民自是好一陣道謝。青鳥拒絕了錢财,隻拿了兩個馍,意在表示領了他們的心意。
半個時辰後,蘇筝才跟着青鳥走出山間,中途青鳥将其中一個馍遞給她,蘇筝也爽快地接過來啃。
來到鎮上。在一條巷子裡,青鳥帶着蘇筝繞了十幾個彎,才來到一處普通的宅院前,門前也沒挂什麼“青雲閣”的牌匾。
青鳥神色平靜地帶她進去。蘇筝瞟了一眼青鳥的眼睛,總覺得,與開始對她的态度相比,青鳥變了很多。不知是什麼原因。
院裡上至七十歲仆婦,下至八歲幼女,都是因各種原因被族人抛棄,或者自己逃出來的。幾個活潑的少女正在院前玩耍,見青鳥回來,上前對她噓寒問暖。幾人對青鳥帶人回來這種事十分熟悉,當即會意,紛紛笑着将蘇筝迎進了庭院。
青雲閣的主人是青鳥和青風兄妹,青風這兩天不在,青鳥将蘇筝安排在了自己閨房的隔間。
院裡的女孩與婦人皆十分熱情,看蘇筝相貌姝麗,争相與她說話。閣内衆人一片和樂之向。
沒人看見的角落裡,青鳥凝重的眼神,正緊緊盯着被圍在中心的人。
蘇筝。
夜晚時分,蘇筝躺在床上,蓋着層薄被。
她閉目凝神,思考着自己要暫住多久,以後打算去哪個地方遊曆,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自己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随即,進來了一個少女,手裡穩穩地握着劍。
正是青鳥。
蘇筝對自己實力頗為自信,心知毫無靈力的青鳥劍術再精湛,也不可把自己如何。她猜測出青鳥應該是發覺了她的不同尋常,但又好奇青鳥要做什麼,索性繼續閉着眼睛,屏息等待。
隻聽青鳥漠然道:“别裝了,我知道你還沒睡。”
蘇筝的僞裝被她輕而易舉地識破,尴尬地睜眼,與她對視。
未料到,青鳥卻直切正題,抽出劍抵上蘇筝咽喉。她眼神森寒,身姿雖清癯,氣勢卻絲毫不減。
青鳥壓低聲音,冷聲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