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靈語同綏綏回到家中時,正值午飯時間,姬沐昭二人已經做好了飯菜,見她倆回來便招呼她們吃飯。
塗山踏梅聽說山下有一大片梅花林,便歡喜地邀請姬沐昭一齊去賞,畢竟名中帶梅,讓她從小就十分喜愛寒梅,姬沐昭午後也無甚要事,便答應了。
幾人吃完午飯,容靈語在經綏綏應允後,對其餘二人講了阿雪同阿旅的故事,姬沐昭雖是表現出遺憾,但神情沒有太大變化,反而是塗山踏梅聽的眼眶通紅,快要落下淚來。
“吸,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為什麼要在重逢的時候分開啊,”塗山踏梅一邊吸溜着鼻子一邊拿出手帕拭淚,聲音都變得有些悶悶的,“我平日看話本子都最讨厭這種故事了。”
“還有,吸,為什麼要在來世還如此對她們啊,這蒼天着實惱人。”塗山踏梅不斷地控訴着天道,容靈語不禁在心中祈禱老天奶可别因此發怒啊。
幾人将塗山踏梅安撫好後,她便同姬沐昭去賞梅花了,綏綏也是回了屋中,容靈語見無事可做,也就自行去午睡了。
她本沒有天天午睡的習慣,大抵是因着唐朝的天氣暖和,如今生活節奏又慢,讓她每日到點就困。
回到屋中,容靈語忽然想起先前在客棧的疑惑,既然綏綏知曉姜拂雪與阿雪的往事,那日得知姜拂雪下山後的故事時,她真的隻生出了那一個顧慮麼?
還是說,要與她一同攜手,有違天道?莫非她瞧出了什麼?
思及此,容靈語趕緊拿了紙筆,将方才所想記下,才上床睡去,還道醒來後要去找綏綏打聽打聽。
結果,不知是因着原主歲數到了,還是容靈語終于适應了這個時代,穿越後便消失了的例假來了,且是異常兇猛,好巧不巧,早晨出門時她似乎還受了涼,發起了燒,屬實是雪上加霜。
容靈語本人卻沒因此醒來,反倒是昏睡不止,隻是夢見自己似乎睡在那陰陽圖上,時而烈火灼燒、時而冰寒刺骨,還兼具着小腹的陣痛。
睡到一半,她迷迷糊糊中,還覺着有人在輕聲喚她的名字,又幫她寬了衣擦了汗,接着似乎是将她抱起,放在一邊,不知是在床上擺弄甚麼,過了一陣又将她抱回床上。
容靈語全程是不大清醒的,也辨不出來人是誰,隻覺着自己被翻來覆去,偏偏就是神奇地沒被中途弄醒。
待她睜開眼,外頭已是晚霞漫天,屋内燃着暖爐同熏香,她又察覺到似是有甚麼毛絨溫暖的物事蓋在自己肚子上,低頭往被子裡一瞧,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着一條白色的狐尾。
大腦還未開機完畢的容靈語迷迷瞪瞪地望向一旁,就見綏綏正坐在床邊,撐着下巴看着她,不由得眨巴了兩下眼睛,過了好半晌,才終于理解了眼前的事兒。
“你,你怎地在這?”容靈語用着還未歸位的舌頭,結結巴巴地問道,如今她同綏綏大抵算是“前暧昧對象“的關系?想到夢中察覺之事,明白就是這大狐狸幫自己寬衣淨身,容靈語不禁面頰燒紅。
“我在房中聽到了你的呻吟,想來是生病了,本想來問問是否需要熬藥,卻不料你的月事也一同來了,便幫你換了衣裳與被褥,着了月布,順帶擦了下汗,見你仍舊疼痛,于是幫你暖一暖。”
綏綏神色淡淡地道,隻是蓋在容靈語身上的尾巴扭了兩下,揭示了她稍微的局促與不安。
容靈語也不揭穿她,畢竟如今倆人還算是朋友,心結未解就直接撩人有點不守姬德了。
她便隻是道了謝謝,正巧姬沐昭來敲門說晚飯好了,正欲起身,卻被綏綏按了回去。
“你如今身體未好,暫且不要出門吹風了,若是寒氣入體,怕是又要加重了,你先在此候着,我去将飯端來。”說罷便起身出去了。
感覺到身上狐尾的離開,容靈語十分惋惜,剛剛應該直接先上手摸兩把的,哪怕被問起,大不了就說自己是還未睡醒。
不多時,綏綏便端着餐盒回來了,裡面放了一小盅芙蓉魚湯,一碗青菜粥,一碗紅糖姜棗茶,裡頭還卧了個雞蛋,并着兩個蒸熱的柑橘。
這些菜肴都隻是稍稍加了些鹽同胡椒,雖是清淡,但容靈語知道自己個兒如今狀态不好,便也乖乖吃了,期間綏綏就坐在一旁看着她,時不時幫她挪一挪快要掉下來的碗。
“你不去吃飯嗎?”容靈語見綏綏不走,知她是關心自己,可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故作疑惑地問道。
“我曾說過,我無需進食。”綏綏撇她一眼,似是對容靈語沒有記住自己的話這點感到不太高興,“如今你卧病在床,留你一人,我放心不下。”
“唔”容靈語聞言,差點被嘴裡的粥嗆住,綏綏趕忙輕拍她的後背,不知方才說的什麼讓她反應如此之大,有些擔憂的望着她,眼中還有着些許自責,大抵是覺着自己說錯話了。
“你先前不是,那我們如今是......”什麼關系,但容靈語沒有問完,隻是看着綏綏,卻見這狐狸神色疑惑,好似不懂她為何這樣問。
“你不是曾說過嗎?”綏綏不解她為何如此大的反應,“你曾言要做朋友,友人之間難道無需挂懷對方身體麼?”
容靈語眨了眨眼,好像,确實如此,是自己反應過度了,便自覺理虧,不再說話,隻是低頭靜靜地吃着東西。
待她吃完,綏綏幫她收了碗筷帶出去,過了一會兒後又端着熱水同三條毛巾回來了。
“我幫姑娘擦下背,餘下的便要姑娘自己來了,擦完後用那邊帕子擦幹即可。”說罷便擡手要幫容靈語寬衣。
容靈語趕忙制止,轉過身後,自己擡手把衣服解了,低着頭讓綏綏幫她擦背。
熱水擦過先前汗濕的肌膚,容靈語頓覺清爽,在水珠尚未冷下時,綏綏已經取了幹毛巾擦了,如此一濕一幹,一點點擦下去,伴着屋内暖爐,一點兒沒叫容靈語受涼。
綏綏如約擦完背便出去了,容靈語學着她的模樣為自己擦洗幹淨後,又躺下蓋好被子。
綏綏自個兒也去洗漱,估摸着時間,待容靈語擦洗完後敲了敲門,得了回應便進來了,将水端走後,複又回來吹燈坐下,同時把尾巴重新蓋在容靈語肚子上。
“你不回屋睡麼?”容靈語好奇地看着綏綏,黑暗中隻能瞧見她的輪廓,卻是瞧不見神情。
“我在此守着你,”輪廓輕聲道,“睡罷。”
“那你要不,上床來睡?”容靈語見她如此挂懷自己,也不好讓她幹坐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