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已是十日過去,這段時間幾人各自修養,容靈語同綏綏也是如約降了音量,不過大狐狸發現,經此一事後,這小姑娘體力比以往強了不是一點半點,如今扶牆而出的倒常常是自己這仙狐了,至于阿雪同阿旅,她們向來十分安靜。
衆人不時約着一起外出逛逛,期間還回了那林中空地一趟,當時容靈語剛剛蘇醒,是以沒有仔細瞧過,看着那兒的溝壑縱橫,心下也是發怵,又見了那大抵是自己劈出的劍痕,更是為這段時日所習而驚喜。
與來泰安前相比,變化較大的便是容姑娘同姬姑娘不在一塊兒練劍了,容靈語學了那虛影所教劍技,與姬沐昭已不是同宗,并且還要熟悉含光用法,怕傷着幾位,是以常常會跑遠些,不過大狐狸仍是會帶着好吃的去尋她。
中秋月圓之日,幾人依着綏綏吩咐,已是備好了美酒同瓜果,置于院中石桌上,隻待夜幕降臨。
“這取道問嫦娥,究竟是要如何做得呀?”容靈語瞧着面前這些再普通不過的玩意兒,好奇地望着大狐狸,歪着頭,伸手點了點那俏臉,“就這些小東西,真能招來神仙嗎?”。
綏綏聞言,好笑地擡手輕敲了下容小朋友的額頭:“你道那神仙都是些甚麼貪财之物麼,喚那嫦娥,不需甚麼瓊汁玉液、金銀珠寶,這月宮神女甚是心軟,若是凡人欲招,心誠則靈,如是同類相求,出言即可。”
“且這瓜果,我何時說過是要予姮娥的了?這些物事,是為着今夜賞月而備的。”說罷,擡頭靜靜看着天穹,等那圓月高懸。
是日夜,天際澄澈,一絲雲也無,明月如玉,高懸夜空,綏綏一身白衣,取了青瓷盞,将壺中溫酒倒上,看着那玉盤落于杯中,舉酒望天,輕聲喚道:“九尾仙狐,敬獻佳釀,欲尋嫦娥,要事相求。”
不多時,如過往一般,地上月華逐漸凝實,不過此次現出的卻是一個長影,竟不是那玉兔代行,而是嫦娥本尊親臨,隻見其人首蛇身,頭梳高髻,柳葉細眉,眸中溫婉,寬袖長襦,身後的長尾上飾着倒鈎狀的細短羽毛。
“九尾大人如此急切,欲尋妾身,不知所為何事?”嫦娥晃晃尾尖,對着綏綏行了一禮,微笑着詢問道。
“無甚大事,不過是想讓嫦娥妹妹幫幫忙,尋一尋那神屍奢比的蹤迹罷了。”大狐狸也是還了一禮,又倒了一碗酒遞給嫦娥,這神女也不推脫,将酒飲了,權做應下,寒暄幾句,關照下近況,便不再耽擱,起身回了月宮。
“這便結束了?”容靈語同塗山踏梅看着這一切,很是驚訝,還以為這呼喚天神之事,至少也當做些法、跳支舞甚麼的吧,怎麼就說了兩句話便沒了?
綏綏看着這兩小隻的神色,很是無奈,将容靈語拉至身前,一手取了桌上點心塞進小姑娘嘴裡,看着她一鼓一鼓的面頰,亦是忍不住戳了兩下,接過她甩來的指責眼神,不由得笑了笑,道:“先前都同你講了,這素娥并非貪财之神,更何況先前窫窳屍一事也是她拜托我們,此次尋她,自是不會拒絕。”
“如此想來,确實呢。”容靈語也是憶起了數月前德州之事,心下了然,也就不過多擔憂,順勢窩在大狐狸懷中,等待着嫦娥歸來。
約莫一個時辰後,月光再度凝實,嫦娥身影緩緩現出,衆人見狀也是趕忙圍了過來,隻見其素手一揮,面前便悠悠浮出一面光鏡,裡頭正映着一座大山,隻是那山上樹木同泰山截然不同,多是闊葉。
容靈語看着那山間雲霧,同那不同于此的植被,也是明白這山離此處大抵有些距離,還未開口,便聽得嫦娥解釋道:“此處乃巫山,雖不知奢比屍為何要從泰山往此地,可妾身定然不會瞧錯,那神屍此時便在這山中。”
“巫山?”容靈語一聽,立馬轉頭望向了綏綏,大狐狸也是明白,感謝了嫦娥幾句,便是告别,那神女見她們似是有甚麼私事要講,也是知趣不再久留,隻是同幾人囑咐這路途遙遠,若是準備妥當,可以于泰山喚出後羿,借道陰司而去,能省下不少腳程,幾人聞言紛紛道謝。
“巫鹹國。”見嫦娥離去,容靈語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指出這奢比屍所在不正常之處,巫山,正是那傳說中祖巫國度所在。
“正是。”綏綏也是點頭肯定,此前窫窳屍一事結束後,那大巫所留地圖上,巫鹹國便被重點标注了出來,如今奢比屍亦是前往巫山,究竟是為何意?
且大狐狸複又想起,前陣子幾人說到這人世大旱,自己還曾言可尋這巫山神女求雨,以及對其的抨擊,不由得更是心中煩悶。
容姑娘顯然也是想到了此處,瞧着這仙狐一副吃了黃連的模樣,心中暗笑,可顧着她的面子,也不好直接表現出來,隻是伸手摟住了她,嘴上安慰着:“那巫山隔着如此之遠,想來其上神女亦是聽不着姑娘對她的評價的,且此番若是治了神屍之亂,莫不是還能借着人情,請她降雨?如此一舉兩得,不是更好?”
綏綏明白她是在安撫自己,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暗自決定,無論那是甚麼上古大巫,亦或是神怪作祟,此次說什麼都要把這幕後牽線之人抓出,定不能再順了祂的意了。
幾人又盤算一番,如今各自身體都是痊愈了,奢比屍此等強大之物,也不好放在外頭不管,當即決定收拾一番,明日晚間便出發,借道陰司,直取巫山。
第二日午後,衆人尋了房東,退了租,又叫了虺青,便往那泰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