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還在說着後來陷阱一事,不過因着沒再往山上走,是以她也沒瞧出那陷阱是如何控制的,而那頭骨,從繼續往上的茫茫白骨來看,大抵是從山上滾落的,并非被甚麼物事拖到地下,應是曆經年歲被逐漸掩埋了。
綏綏聞言,眉間微蹙,如此巨量的白骨,當年究竟是有多少人想要下山而死在此處?況且就這般而言,其實陷阱存在與否都不太确定,那些人究竟是如何身亡在那山中的?
正思索間,大狐狸忽然瞧見一旁的容靈語似是要說些什麼,是以輕咳兩聲,示意其他人先行安靜一會兒,扯扯容姑娘的袖子,給她遞了個眼神。
容靈語愣了一下,明白了綏綏的用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清清嗓子,斟酌了一下詞句,方才開口道:“據方才阿雪所言,那鍊子同柱子皆是有銀白摻淺藍光暈,我大抵是知曉那是甚麼物事的。”
看着衆人震驚的神色,容靈語知道自己接下來所言必須慎之又慎,否則除了穿越者的身份,又要如何解釋她一介尋常女子,竟會知曉這神仙都未曾見過的物質呢?
“諸位也曾聽聞,我這雙目可辨鬼神,過往時日中,我曾見過此物,彼時其拴着一隻惡鬼,其也似那詭人一般,動也不動。”
“見狀我亦是大起膽子,走近詢問為何不掙紮,卻見那鬼陰慘慘地笑了兩聲,隻道這鍊子若是掙紮,便會磨下些粉末來,那粉散落空中,竟會自行燃燒起來,散出的氣體灼其雙目,疼痛難忍,是以往後再也不敢随意甩動那鍊子了。”
“那詭人雖是身軀強健,不至于因此失了光明,可想來也是受不住那雙眼燒灼之痛,是以不敢再随意行動,成了傀儡一般的事物。”
容靈語說罷,擡眼悄悄瞧着周圍衆人的反應,見她們都隻是低頭思索,并無甚麼不妥,稍稍安下了心,唯有姬沐昭看見容靈語驟然放松的肩膀,眸中精光閃過,低聲自語着。
“夢,是真的。”
綏綏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略微沉吟一下,就一轉話題,向阿雪問起符文障壁的詳情,又問阿雪簡單描繪幾個符文後,眉頭一皺:“這是那西王母授黃帝青符之上的文字。”
“西王母!?”塗山踏梅聞言一驚,身為祭司,雖然并非本族所祭,可這樣大名鼎鼎的神靈,許多藏書又都有記載,自是有些了解的。
“是的,”狐仙點點頭,雖然自己并未親眼見過,可也是聽母親說過這刑罰之神的故事,明白這可不是一個可以正面硬碰的狠角色,而巫山之上究竟是何等存在,竟是需要她親手封印?
于是大狐狸又多嘴問了下阿雪是如何見着那些符文的,卻見雪鸮剛描述完那柱頂寶石模樣,一旁低頭思索着什麼的容小朋友肩膀猛的一抖,伸手緊緊攥住了胸前衣襟,微微蜷起身子,雙眼猛的睜大,眸中震驚雜着恐懼,紅唇微張,顫抖着,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綏綏見狀,趕忙将小姑娘一把摟過,感受着她不住顫抖的身軀,眸中滿是心疼,雖不知是何故,可瞧着她的模樣,此時也不便多問,隻是同衆人道了一聲,抱着容姑娘回了屋。
直到在房中床榻坐下,容靈語才感覺自己好了點,轉身抱住了綏綏,可仍是沒說話,大狐狸也不逼着她,也是用力抱緊了身邊人,告訴她,自己在這兒,不用怕。
容靈語自然能聽出來,那顆寶石便是與自己挂在胸前的挂墜相同的歐珀,剛聽到時,是震驚,随後想到這挂墜同西王母有關,又是從那墓中掘出,是以恐懼來自王母娘娘的刑罰,可最後,她卻想到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這挂墜可是從那夏杼墓中拿出的,且上頭刻的是九尾狐,而如今又在與西王母有關的锇柱上發現,這之中的冥冥聯系讓她心生不安,總覺着是有什麼牽着她們在往前走,複又想到歐珀和锇出現在這個時代,容靈語想到了一種極其恐怖的緣由。
在那個時代,也有一個穿越者來到了這裡,為神仙帶來了那未來的技術,并且祂可能想做些什麼,可惜最終失敗了,可祂想到了将來還會有另一個穿越者的到來,于是以此給那人留了信息,甚至,最壞的可能,已經來過許多個人,卻全都失敗了。
而現在,自己就是得知了線索的另一人,隻是尚未能将其串聯,西王母、巫山、九尾狐、夏杼,乃至窫窳、奢比、後羿,它們背後究竟有着什麼,想必,唯有上山探訪、下墓叩問,方能得出了。
不過至少,此時還有綏綏陪在自己身邊,不至于要獨身面對這一切,而且不知怎得,她存有一絲信心,即便大狐狸知道了自己是穿越而來,也絕不會抛棄自己。
思及此,容靈語決定不再推诿,此次巫山之行後,就将自己來處和盤托出,并說明夏杼墓之事,同大狐狸共去尋那其中謎團。
已是下定決心的容小朋友也是重整旗鼓,綏綏見她終于恢複如常,松了一口氣,正思索着要不要開口,卻見容靈語已是先自己一步,整個人貼過來,摟着大狐狸的脖頸,眼神真摯,輕聲說道:“拜托了,先不要問,至少如今不可,待巫山事了,我自會同你講。”
綏綏聞言,又瞧着小姑娘認真的神色,也是明白,微笑着點了點頭,又将容姑娘抱得更緊了些,把自己的心聲傳遞給她:“無論如何,我都等你,旁的或許沒有,但時光,我仍存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