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雪不是我的姐姐?”塗山踏梅聞言一驚,蓦地想起那日的迷夢,夢中人亦是如此同她講的,更覺詫異。
“那祭司便是如此同吾講的。”奢比屍再度點頭确認,見塗山踏梅面露疑惑,接着解釋道:“那祭司說,你也已承了他的位置,自然應當知曉這前事。”
“且,他還欲托你,代他謝你父母對折雪養育之恩。”說罷,那神屍阖了阖眼,似是倦了,耳上青蛇已是僵硬,想來時日無多了。
小祭司見狀,也是不好再多問,隻一人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綏綏歎息一聲,正欲攜衆人轉身離開,忽地轉頭往奢比屍身軀位置望去,幾人也是随着那目光轉身,隻見一人正拖着那神屍軀體,緩步走來。
那是一位女子,面龐白淨,頭戴冠旈,一身素衣,眸中神色不明,周身陰氣纏繞,一頭烏發任其飄揚,手上雖是拽着奢比屍身,行步卻似輕如無物,月光映下,也無她的影,怎麼瞧都不似此間人。
“閻羅!”容靈語聽得身旁大狐狸低聲驚呼,又在腦中回想了一下先前小祭司的描述,也是認出了那白衣女子身份。
傳聞這閻羅王專司那查惡誅心,為人無喜無悲,向來奉命行事,鐵面無私,也不知現今來此是為何事,莫不是因着她們幾人殺了奢比屍,要來讨債罷?
綏綏此時已是防備起來,隻見閻羅走至奢比屍腦袋旁,素手一揮,便開了扇鬼門,一手一個,将那神屍大頭并着身軀扔了進去。
“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家夥。”閻羅手掌一合,又将鬼門關上,輕輕拍了拍手上浮塵,撇了撇嘴道,“撐不住了就請假嘛,這麼努力,難不成還指望酆都大帝那家夥給你漲工資啊?”
呃,無喜無悲?鐵面無私?她?容靈語嘴角抽搐,聽着那熟悉的像是回了家一般的話語,對着心中自己先前立起的閻王形象猛翻白眼,果然這民間傳說不能多看,多少有點美化過頭了吧!
閻羅仿佛聽到了容靈語心聲,俏臉一偏,望向這一臉無語的小姑娘,眯眼盯了許久,猛地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容靈語被吓得一激靈,還以為是自己對閻王的蛐蛐被聽見了,趕忙斂了神色,直挺挺立住。
“唔......”卻見閻羅站在自己面前,似是在瞧着那湛藍的左眼,沉吟一會兒才道:“這裡頭,有我的氣息呢。”
“什麼!?”容靈語同大狐狸皆是一驚,她們可是已經為此煩惱許久了,如今聽閻羅這般說,那應當是有些線索的吧。
“不過有些久遠了,如今已是不大記得了呢。”隻見那閻王歪了歪頭,思索了一會兒,遺憾地搖了搖頭,忽然眼神一閃,又接着補充道:“況且感覺裡頭還有那家夥的氣息,大抵是不用擔心的。”
“那家夥?”容靈語還欲多問,卻見閻羅忽地像是想起什麼,趕忙捂住嘴,随後朝衆人吐了吐舌頭,往後蹦跶兩步,沒入鬼門離開了,真是給容小姑娘看的呆住了。
這閻羅怎麼瞧着跟現代人似的?那說話語氣,那神态動作,怎麼看都不像這個時代的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綏綏見容靈語自閻羅走後便一言不發,隻是低頭思索着什麼,還道她是因着未能知曉那鬼目之事而喪氣,于是伸出手抱住了這小朋友,輕輕撫着她的發,低聲安慰着。
容靈語被這香香軟軟的大狐狸抱在懷中,雖然十分享受,可還是輕咳兩聲,微微将綏綏推開,示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姬姑娘。
姬沐昭斷臂處已然止了血,可此時仍是在昏迷,身上血污混着泥濘,好不狼狽,她們倆在這親熱,不合适。
大狐狸也是明白輕重緩急,見狀趕忙使靈力托起姬沐昭,又同阿雪攙起阿旅,容靈語扶着塗山踏梅,此時回城中路途遙遠,是以幾人先往那山上小院而去。
還未到院内,便見巫陽已然站在門外等候,随她一道,将姬沐昭放在床上,阿旅則坐在一旁,小祭司不過是力竭,因此隻在一旁自行歇息。
巫陽本就是祖巫中最精醫術之人,清創、消毒、縫合、敷藥一氣呵成,可那斷臂實是經過太久,已然接不回去了,容靈語幾人聞言,皆是痛心,那可是她握劍的手,此等打擊,對這劍癡而言,應當是巨大的。
昆吾此次竟是沒回到劍中,而是在一旁靜靜地聽着,現下似是在思索着什麼,并未參與衆人的話題。
容靈語幾人也是乏的很了,巫陽便叫她們無需擔憂,姬沐昭和阿旅有自己照看着,餘下四人自去歇息便可,衆人感激應下。
這小院隻有一間屋子,幸而衆人一路行來,這野外露營的能力也是不小了,三下五除二便搭好兩個小帳篷,綏綏在周圍布好法陣,幾人便各自休息了。
容靈語雖覺疲憊,可一時半會兒竟是睡不着,于是一把抱過身旁的大狐狸,輕輕撫着那受傷的耳朵同尾巴。
為了防止傷口腐爛,加之那三條斷尾也不過連着一絲了,是以巫陽先前便将其切下,重新包紮了一遍。
容小朋友撫摸着那剩餘的四尾,忽地想起了什麼,見綏綏也未睡熟,便輕聲問道:“如今這尾巴斷了,你的修為會不會倒退啊?”
大狐狸聞言,輕笑一聲,伸手回抱住這小姑娘,将臉在她頸旁蹭了蹭,悄聲說道:“若是綏綏無了這身修為,姑娘,又打算對綏綏做什麼呢?”
容靈語聞言,當即明白這壞狐狸在逗自己,也是不太擔心了,嘿嘿一笑,翻身将綏綏壓在身下,一手将她俏臉擡起,潤了潤唇,俯身吻了上去。
綏綏見她動作,已是明了她的用意,面上一紅,隻是低聲囑咐一句:“動作輕些,莫要吵着那幾人。”便伸手摟住那細長脖頸,任由小姑娘施為。
塗山踏梅因着先前休息時喝了太多水,半夜起身解手,路過容靈語二人帳篷時,聽聞其中沙沙聲響,不由得好奇,還道是九尾大人不小心,有甚麼小動物跑入了,于是自那縫隙中偷眼望去。
方才望了一眼,那小祭司便紅透了臉,趕忙起身離開,她雖不過十二三歲,可平日裡接觸藏書頗多,定然有一些少兒不宜的話本子,也是讓她學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