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不知是哪隻豬興奮起來,其他豬都附和,腳下的足球不再好玩,四腳一蹬,都往坡上跑來。
一時間,空地上的豬、秋千上的豬、滑梯上的豬、灌木叢中的豬……
四面八方的豬,朝桑綠奔赴而來。
桑綠思維停滞,漂亮的眸子裡湧上驚恐……
祭祀儀式結束。
“阿紮,真是辛苦你了。”喪服男人按着慣例,提溜着兩條豬腿,送給姜央。
姜央與喪主家告别,跨上電瓶車,晃蕩着挂在把手上的豬腿,迎着夕陽,一路蹦回家。
路過桑綠家,被人攔住。
“姜姐姐好,進家裡喝杯茶吧。”胖胖的女孩立在路中央,笑盈盈打招呼。
姜央冷漠拒絕。“我要回去找你姐。”
雲落心裡吼了一聲,才一天,關系就進展那麼快嗎?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有好東西要給你,我姐特意讓我準備的。”
姜央擰油門的手停了。“什麼好東西?”
雲落抱了一堆法律書,放進姜央的後座,還貼心地鋪了層墊子。
姜央準備擰動把手,臨走前看了她一眼,下了車。“你有紙嗎?”
“有有,我找找。”雲落摸出随身帶的小包紙巾給她。
姜央抽了三張出來,從對襟衣外口袋摸出半拉筆芯,細細寫上。
雲落掏出自己的筆給她,粉紅印花,筆帽還有碎鑽,布靈布靈的。“用這個吧。”
姜央也不跟她客氣,拿過筆就揣進自己口袋,繼續用筆芯寫。
雲落嘴角抽了抽,行吧,一支筆而已。
姜央寫得認真,雲落踮起腳尖偷瞄了兩眼。
咦……好醜的字。
姜央寫了三份,晾幹字迹,折好給她。“這是給你家人的,她們罰陽嚴重,陰陽偏虛,需補陰滋陽,後面再換方劑,但你不要吃。”
“這一份給桑綠的媽媽,你讓她額外喝,一個月後,咳嗽的症狀會減輕。”
“哦哦。”雲落手忙腳亂地收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先前都不認識姜央,短短接觸幾面,就覺得對方的話很值得信任。
“你們一家人都虛,虛得各有各的特點,你卻是實打實的實症,真奇怪。”
姜央把最後一份給她。“這是給你的,吃完三劑,口臭便秘的症狀就會好一些。”
雲落僵住,臉慢慢漲紅,頭頂隐隐冒出熱氣,嗓子裡爆出一聲尖銳的暴鳴,雙腿跑出這輩子的最高記錄。
一下子就沒影了。
“這家人真奇怪。”
姜央摸了摸口袋的筆,心滿意足地騎上電瓶車。
“姜小姐,留步。”
姜央回頭。“嗯?”
……
夕陽下的三層古屋,暈色美好。
姜央哼着歌,吱呀亂響的三輪車給她配樂,她望向自己的小木屋,滿足又雀躍。
三樓飄着素布,二樓架着木台,一樓……
一樓癱着狼狽女性。
姜央瞬間皺眉,眼裡藏不住的嫌棄。
“你不是說太陽照到蘆葦根的時候就回來?”
桑綠頭發淩亂,臉上绯紅一片,是過量運動殘留的紅,衣服髒兮兮的,褲腳還缺了一塊。
姜央隻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将車停入車棚。“嗯哼~”
語調輕松雀躍,完全沒有解釋安慰的意思。
桑綠很委屈,任誰被豬追了一下午,不,是被豬玩弄了一下午,難免崩潰。
而那群混賬豬的主人,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姜央輕快地哼了一聲。 “我去了你家,拿了好多好多書。”
桑綠氣勁兒上來了,沒有主動幫她搬。
姜央并不介意,自己開開心心地來回卸東西,哼着腔調。
一趟又一趟,從桑綠身邊經過。
開心與委屈相互排斥,但并不泾渭分明,那股開心硬生生地擠進委屈的領域,添油加火,原本隻是隐隐的委屈,現下快要沸騰了。
桑綠低垂着腦袋,不再看那個過于快樂的身影。
忽然,下方的視線開出了一朵紫白色的花,淡淡清香。
“給你。”
新鮮翠綠的花枝擺在眼前,枝幹間還有晶瑩的露水,圓潤滾落,淌進粗糙幹裂的手中。
桑綠怔愣,猶豫地接過花。“給我的?”
“嗯!”無情的臉,兇相的眼,與上揚輕快的語氣反差極大,一下就戳中了桑綠的心。
桑綠鼻翼顫動。 “為什麼給我?”
剛剛埋怨對方的心思開始反彈,自責自己為什麼搬東西不搭把手。
姜央一把拽起她,語氣有幾分敷衍。“乖,别坐地上,髒。”
桑綠腦子嗡得一下,失去思考能力。
“你要是喜歡,這裡還有很多。”姜央示意她看自己身後的背簍,滿滿一兜子的紫白花。
嗡嗡的腦子叮了一下,桑綠警覺起來。“這是什麼花?”
“補血草,給你治病的。”
“我…有病?”
“嗯!”姜央将背簍裡的補血草放入院子裡的篩上,鋪平。“月經不調,你自己不知道嗎?”
桑綠的腦子再一次,嗡了一下。